一前一后离开苏家别墅，苏乔安跟着苏离莫去了他的住处，兄妹俩进了屋子，苏乔安盯着苏离莫看了许久。
苏离莫把车钥匙扔在茶几上，从冰箱里拿了一听可乐，拉开喝了一口，冰得牙齿直打颤，这才开口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苏乔安没有大冬天喝冷饮的习惯，倒了杯水喝，润了润喉才开口问，“哥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按照苏离莫的性子，向来不屑和苏媛涵争吵，不管她再怎么过分，他和她都不会到针锋相对的地步，今天很反常。
“嗯。”苏离莫沉吟几秒才哼出一个单音，褪去伪装的神色里沁着深深的疲惫。
苏乔安抿唇，抬头看着他，眼神等着他解答。
长叹一口气，苏离莫放下可乐，走到沙发上坐下，手脚摊开，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疲倦得不知怎么开口。
苏乔安从没见过这样的苏离莫，她甚至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厌世的气息，颓靡、绝望。
她不安的皱着眉头，伸手握住他的手，声音里饱含着担忧，“哥哥，你怎么了？”
苏离莫呆愣片刻，偏头冲她扯出一抹苍白无力的笑，语气分不清是嘲讽还是失望，“安安，我们真的很傻。”
傻到把仇人当亲人，傻到把毒药当蜜糖，最后发现自己蠢到无可救药。
苏乔安心沉了沉，握紧苏离莫的手，他的视线虚虚的落在窗外，半晌才喑哑着嗓子开口，“你还记得我在意大利遭遇暗杀，差点死掉的事情吗？”
不记得。苏乔安恨死了这该死的失忆，为什么没有全部想起来。
苏离莫没听到她的声音，也想到了她的记忆不完全，轻笑一声，自顾自的开口，“我和朋友去意大利出任务，遭遇一批不明人士追杀，朋友为了保护我牺牲，我深受重伤，昏迷了一个周。”
那时候救他的是厉霆禹家族的人，重伤痊愈半年后，他在他们家族待了两个月，帮他们做了很多事，还了这份人情。
若苏乔安记得的话就应该知道，她听说后连假都没请便飞去意大利，照顾了他一个多月，导致她那学期的课挂了三分之二。
“前段时间，暗杀我的一个漏网之鱼主动找了我，说告诉我一个秘密，让我护他周全。”苏离莫平静的阐述着，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那个人惹了厉霆禹手下的人，走投无路便病急乱投医。
“他说，当时雇他们杀我的人是二叔。”苏离莫顿了顿，苏乔安觉察到他的手无意识的握了握，她也跟着心里一抽。
“这怎么可能？”苏乔安愣怔半晌，上下嘴唇相碰，只说出这么几个字。
“我也不信。”苏离莫闭了闭眼，“我差点一个激动杀了他，可他给了我证据。”
他给他看了汇款记录，交易录音和视频。
苏离莫当时如遭雷劈，久久不能回神，他没有立刻把那个人放走，他实现了承诺，和厉霆禹讨了个人情，把人的性命留下了。
震惊过后，苏离莫开始疯了一般的查找证据，找了厉霆禹帮忙，事实果然是那个人所说的那样，他花了一整天才接受这个事实。
那个人最终保全一条命从川城离开，可时运不太好，乘的船沉了，他没能幸存。
苏乔安握着苏离莫的手松开，无力的垂在沙发侧边，神情和撞见鬼差不多，她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到苏离莫开口之前，苏乔安心里还是在为苏志彬辩解，相信他是记忆中的那个二叔，可这么残忍的事实，要她以什么样的姿态接受呢？
原本，苏离莫不想告诉苏乔安这些的，只是今天的发展有些超出他的意料，苏媛涵的反应太大，他一时没忍住。
离开苏家别墅时，苏志彬的那个眼神让他觉得很不安心。
“哥哥，我想起来我被苏媛涵设计绑架的那次。”苏乔安捂着脑袋甩了甩，“当时，二叔开的那枪，是打歪了吧？”
那枪，原本是想打在她心口的吧？
苏乔安陡然觉得浑身冰凉，伤痛的记忆随之疯狂涌入，她想起了打在同样地方的子弹，对面是墨景灏的身影，枪口后是他面无表情的脸。
她想起她也曾有过这样的时候，她是那个残忍的人，战夜承肩膀的血色弥漫在她的视线里，耳边是他那句“安安，走了就没机会回来了”，反复回荡。
苏乔安痛苦的捂着脑袋，额头上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她咬着唇瓣轻吟一声，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冲击。
苏离莫一个激灵从沙发上直起身子，两腿一高一低蹲在地上，两手扶着苏乔安的肩膀，焦急的问，“安安，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安安——”
“没事”苏乔安从唇齿间挤出两个字，靠在苏离莫肩膀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脸色有些白，苏离莫的眼神里满是担忧，她笑了笑，“我没事，只是刚刚想起来一些东西，有点难受。”
“真没事？”苏离莫摸了摸她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反复确认。
“真没事。”苏乔安顿了顿，让苏离莫坐到沙发上，沉默片刻才道。
她垂下了眸子，在思考刚刚问苏离莫的问题，那一枪，是为了从绑匪手里救下她才故意打偏的还是故意的？
苏乔安被自己的脑洞吓到，居然在反问明明可以打其他地方，为什么非要挑左胸口？她赶紧甩头，抛开这种疯狂的想法，保留着一份美好的幻想。
“安安，你说我们多可笑啊。”苏离莫想起今天在苏家的一幕，不由得感慨。
“是啊，真可笑。”苏乔安当真扯唇笑了笑，苏媛涵对她那么多的伤害，她看在苏志彬的面子上既往不咎，不能更可笑了。
那段照顾苏离莫的岁月也在刚刚的画面里得以完整拼凑，深刻体会当时的担心焦急，再对面血淋淋的事实，苏乔安只觉得嘲讽无比。
有多相信苏志彬，就有多痛恨曾经的自己。
心中情绪转换过无数次，终究逃不过可笑二字，苏乔安深吸一口气，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哥哥，苏媛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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