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墨景灏带着苏乔安去了他们以前常去的公园，白色秋千架还是原来的样子，仿佛一切都没变。
墨景灏唇边泛起一抹温软的笑，牵着苏乔安坐到秋千上，他则走到后面，轻轻的晃着。
“安安，还记得吗？我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来这个公园野餐，你和朋友荡秋千摔了，是我背你回去的。”
那是他们的暧昧期，彼此爱恋，却没挑明。
墨景灏这种不合群的人，也被以部门联谊的名义拉了出来，因为有苏乔安。
那时候，她肆意张扬，他冷漠内敛，好似不会有交集的平行线，最终却还是走到了一起。
墨景灏不知想到了什么，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声愉悦，恍若刚确定关系时的傻模样。
苏乔安脑海里闪过当时的画面，并没有太大感触，尤其在这个节骨眼，她更腾不出心思去想多余的事情。
她抓着秋千架，没放弃和他讲道理。
“阿灏，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不管对错，那都是过去了，我们谁都没有时光机，回不去，懂吗？”
苏乔安以为又是对牛弹琴，墨景灏却点了点头，嗓音有些低，“我知道，我都知道。”
苏乔安一喜，趁热打铁，“既然你都清楚，那你放了我好不好？”
儿子不知所踪，妻子被人带走，战夜承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了。
墨景灏摇摇头，让她从秋千架上下来，“安安，你明知道不可能的。”
既然选择了这种没有退路的方法，他又怎么会轻易放手。
苏乔安正欲说话，墨景灏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在她面前接起，毫不避讳，甚至开了免提。
电话那边是他的下属，汇报说战夜承和苏离莫的飞机已经着落，正在四处找苏乔安的下落。
墨景灏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交代，就此挂断电话。
苏乔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担忧起来，因为他不知道墨景灏究竟想做什么。
“安安，我说过，战夜承一定会来的。”
墨景灏似笑非笑的道，给战夜承发了个位置，而后表情不明的看着苏乔安。
苏乔安没由来的一慌，还来不及说什么，墨景灏便拥着她往外走，“走吧。”
“去哪儿？”苏乔安问道，不自觉抿紧了红唇。
墨景灏浅浅一笑，直接打横抱起她上了车，“到了你就知道了。”
事实上，到了苏乔安也不知道，她直觉不是什么好地方，但苦于看不见，无法分辨。
墨景灏停下车，打开车门抱她下去，而后强制性的拉着她走了进去。
“安安，记得这里吗？”墨景灏环视了一圈，眼眸里掠过一抹沉痛。
苏乔安疑惑皱眉，“这是哪儿？”
墨景灏不知从哪儿搬出来一张椅子，让苏乔安坐在上面，闻言回答，“我们结束的地方。”
苏乔安先是困惑不解，之后脑中灵光一闪，恍然明白过来。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没猜错的话，这就是苏媛涵当初自己绑架自己，然后栽赃嫁祸给她的地方，一处废弃工厂。
就是在这里，墨景灏亲手在她左胸口开了一枪，彻底让她对他绝望，也将那段感情打散。
看她的表情，墨景灏就知道她肯定反应过来了。
他半蹲在她身前，拇指婆娑着她的手背，眉目低垂。
“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开那一枪，我们之间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兴许他也逃不过肝癌的命运，但会不会有她在身边作陪，儿女绕膝，享受天伦之乐。
也或许，他不会生病，因为不会有那么多因为思念而靠着酒精和药物入眠的夜晚。
这个问题，苏乔安也想过。
若当时的他们不那么自以为是，不那么冲动，那么，是否会是不一样的光景。
若不倔强，伤害也许会少一些，后来的故事会换一种方式继续。
独自在伤痛里挣扎徘徊的那几年，她无数遍的问过自己，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不可以放下可笑的自尊。
可是，她没找到答案，也许，这根本就是个无解的问题，因为人生没有如果。
她轻轻扯了扯唇，“现在追究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墨景灏苦笑，“是啊，没有意义。”
他不想说自己有多后悔，也不想告诉她，他有多爱他，既然一切在这里开始错位，那就在这里结束，挺好的。
苏乔安抿抿唇，最终决定问出困扰自己多年的问题，“当年，你真的不知道那是苏媛涵的计谋吗？”
墨景灏沉默了几秒，无力的点头，“知道。”
他只恨当时的自己太过懦弱，没能力护她周全。
苏乔安释然一笑，骤然有种轻松的感觉。
一段感情里，无法去计较谁更投入，当时的她以为他真的被蒙蔽了，所以那么决绝的她，心里终究有愧。
现在，一切都彻底放下了。
没有遗憾，没有歉疚，对他，再没有任何感情。
墨景灏紧盯着她的那个笑容，不明白她心里经历了怎样的变化。
他从后腰摸出枪，塞到她手里，“安安，我欠你的，现在补回来。”
苏乔安摸了摸，条件反射的扔开，“不需要，我们之间，早就不应该有牵扯了。”
兜兜转转绕了那么久，哪还能明确去计较是非对错。
墨景灏将枪捡起来，固执的塞到她手里，枪口抵着自己左胸口。
“安安，就是这里，我给了你最深的伤害，现在我给你讨回来的机会。”
苏乔安的手被他捏着，强行掰开她的食指扣上扳机，她大惊，摇头拒绝。
“不！墨景灏，我不需要这样的偿还方式！你不欠我！”
墨景灏抬起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庞，声音温柔，“可我想还给你。”
不等苏乔安说话，他按着她的手，扣动了扳机。
最后一刻，苏乔安用尽全力扭转枪口的方向，子弹不知打到了哪里，他松了手。
苏乔安的手指也跟着一松，急忙去摸他胸口，“墨景灏，你没事吧？”
苏乔安手下是熨帖平整的西装，没有湿意，墨景灏却良久没说话。
她有些慌张，“说话啊！你有没有事？”
无爱无恨，可她并不希望一条鲜活的生命终结在自己手上。
“安安，我没事。”
墨景灏凝望着她眼里真真切切的担忧，一种久违的幸福感将他包裹，震荡着心房，久久不能平息。
“安安，你还担心我。”
就算是个陌生人，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出，她也会担心啊！
苏乔安气不打一处来，愤然站了起来，“墨景灏，你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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