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苏术林,身着一袭简洁的灰色长袍走了进来。
一听着丝竹琴声,他便露出了笑容。
“见过二皇子。”
虽然苏术林在朝中身份比之二皇子要高,但到底一个是皇子一个是臣子,这些礼数还是必须要顾及的。
二皇子云明轩爽朗大笑,走到了苏术林身前将其扶起。
“苏老今日来得早啊!”
此时离着开宴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
苏术林哈哈一笑道:“正好无事了,便早早来了。”
苏术林在一干老臣里还算是性情直爽,但相比这些日子里云明轩款待的青年才俊,就要显得阴暗许多,到底是在朝堂呆了这么久的老臣,为人处事,却都透着一股老奸巨猾的味道。
云明轩对此算不得喜欢,但必须要喜欢,毕竟几十年后,他也必须要如此为人处事。
“苏老事务繁忙,能抽空来赴宴,受宠若惊啊!”云明轩对待老臣一向恭敬,苏术林算得是老臣之首,他自然是要好好对待。
现在皇上日渐昏庸,这些老臣却还是明朗着,谁好谁坏谁居心叵测,他们都看得清楚着呢。
“二皇子这说的哪里话,老臣可被二皇子邀请,才是受宠若惊!”
苏术林也不是那等妄自尊大的人,妄自尊大的是不可能在朝中呆了三十多年还一直身居要位活着的。
两人一番客套后进了大堂,为了打发时间,二皇子特地让人搬来了围棋桌子,两人就在大堂里一边下着围棋一边谈论着朝中大事。
近期朝中的大事无疑就是草原可汗要来了而且还要与大靖举行一场文武比试了。
对于皇上这个荒唐的决定,苏术林是不赞同的,当初在得知这件事后他也找到了皇上谈起,但皇上的诏令都已经下了,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无法改变了,既然没了法子改变,那就只能接受,这几日他们也正是为了这事不出入大皇子府,搞得二皇子心有戚戚。
“多木烈这带来了草原这两年来脱颖而出的勇士,这次的文武比试,他们定然是将重心放在了武斗上,文斗想来不会有悬念,但我大靖是天朝大国,怎能输给草原蛮人,这次的武斗,关于国体颜面,决不能有差池。”
苏术林皱眉看着棋盘上散乱的黑白棋子,沉思说道。
这些道理云明轩也明白,他现在也是要与草原勇士比试的人选之一,大靖国体颜面,可算也担负在他身上,这次,绝不容有失。
“大皇兄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着这事,草原蛮人天生勇猛,这次多木烈是有备而来,而我们这边也一直打听不到那些勇士的资料,无法对症下药啊!”
多木烈,草原可汗,被草原蛮人誉为百年来最为杰出英勇的可汗,没有之一。
这次多木烈抓准时机出击,让皇上同意了他提出的文武比试,要说朝堂里没有内鬼,也是不可能的。
可以皇上现在的状态,又岂会信这些话,现在就算拿着证据去到皇上面前,皇上也是不会信的。
多木烈对这次随他来大靖的勇士保护得很隐秘,云明轩等人忙活了这么久,也没有打探出这些人的资料。
“我大靖也不是没人,多木烈居心叵测,二皇子到时上了比试台,可要当心着些。”苏术林的担忧不无道理,草原蛮人擅长近身角斗,二皇子云明轩虽说也有武艺傍身,但也不能不防。
“苏老大可放心,我既然有胆量参与,这些信心还是有的。”云明轩哈哈一笑,将自己的担忧深藏。
草原的勇士,都是出类拔萃一只胳膊有他两只腿粗的角色,这样的人皮糙肉厚,极是难对付。
“二皇子有此信心,是我大靖之福啊!”
两人谈话间,白玉做成的棋盘上已经散乱了不少黑白棋子,二皇子执黑子,苏术林执白子,黑字现在,是死死被白子围住的。
苏术林的老奸巨猾,是出了名的,二皇子开始之时的信心满满,现在已经变得有些招架不住。
“我输了,苏老的棋艺,甘拜下风。”
拱手,云明轩笑着摇头。
苏术林爽朗一笑道:“承认承认。”
今日的月亮,已经半圆了,两人又是客套了一阵之后就开始入座了。
婢女端着珍馐美味鱼贯而入,丝竹之声也渐变幽幽。
吃着鱼翅海参,喝着琼浆玉酿,听着悦耳丝竹之声,这一顿饭吃得很是愉快,席上,两人都没有提及朝政,只是闲聊着。
说起朝政,还是在酒足饭饱两人去了后花园散步之后。
二皇子邀苏术林来赴宴自然不是平白无故邀请,苏术林是这帮老臣中最欣赏他的人,现在皇上日渐昏庸群臣不满,对他来说,是一个机会。
当然对大皇子来说也是一个机会,皇上的英明形象已经没了,现在自热需要有一个接班人英明出现。
而大皇子云肃风与二皇子云明轩,都想做这个人。
但这个人选,只能有一个。
争取这帮老臣的态度偏向,就成了即棘手又迫在眉睫的事情。
苏术林走后,云明轩还在想着这个问题,苏术林是老狐狸,怎么能让他倒向自己这边而不是大皇子那边,这是个很重要而他暂时不知如何解决的问题。
夜风乍起,云明轩并未感觉到凉爽,一摸额头,摸下了一把汗水。
皇上不复英明,他要如何,才能在这混乱的局面里登上自己朝思暮想的位子?
想着,无头绪,招手命管家准备了一顶轿子,他去了公主府。
公主府里,子絮刚沐浴完。
穿好了衣衫,子絮出了屋子见到了云明轩。
原先在当公主侍女的时候几乎是天天与云明轩见面的,但自从她成为了公主后,现在也不过见了他三面。
还是熟悉的感觉,云明轩未变,但她已经变了。
两人并肩同行,一路过了后花园,到了后山。
夜色朦胧,荷塘月色,走在荷花湖泊旁,一股清爽之气迎面扑来,极是舒坦。
云明轩提议去山上看看。
那座子絮还从未去过的荒山,月光下看上去更显荒芜。
山脚下,开着几株白玉兰。
子絮停住脚步摘下一朵,轻嗅,是淡淡的花香。
矫捷月光下,白玉兰更显洁白。
玉兰树下,清冷的月光透过枝桠,斑驳地斜射在他身上,轻洒上一圈银色的蒙胧光晕.云明轩一袭月白色长袍,浅金色的流苏在袖口边旖旎地勾勒出一朵半绽的紫荆花.颀长纤细的身影一直伫立在同样清冷的夜风里,纤长的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敲击着白玉扇面,淡然的眸光一直直视着前方,似乎在等待,又仿佛在迷茫,犹如梦里雾花丛中迷路的青蝶,蹁跹起舞;散落的发漆黑如夜被随意地披在身后,恣意地挥洒……玉兰花落了一地,男子投在地上的剪影花面交相映,俊美似神祗,再加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高贵淡雅更令人惊艳到无言。
子絮不是第一次这么偷偷的仔细的打量着云明轩,但还是第一次离他这般近。
似乎从这个角度看上去,云明轩那张本就俊美的脸,可让人惊艳到了忘却呼吸。
不得不承认,云明轩是个美丽的男子。
美丽这个词形容男子,似乎有些不妥,但子絮就是这般认为着。
“我来找你,是想与你说些事。”
与子絮在一起,云明轩是直言不讳的,他不可能与他的兄弟谈心,唯一能与之说心里话而也会明白他的苦楚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虽说大靖还有一个小公主云知容,但三位皇子与子絮对这个小妹妹,却都只是当做小妹妹一般在看着。
这些关乎朝政的禁忌话题,云明轩也只敢与长公主云霏瑾说起。
以前,子絮只是公主的侍女,每当云明轩邀说些什么的时候公主都会支开她,而现在,她是公主,云明轩说的那些话,她可以静静的听着。
也是第一次,她才发现这个平日看上去有些冷傲的男子,居然也有这么多愁善感的一面。
“可是关乎文武比试的事?”想起上次找云明轩时他正在忙活这事,子絮便以为他烦的是这事。
但不是,云明轩烦的,是可说与子絮也有关的事。
“父皇再这么下去,大靖,就要乱了。”
这事现在大家都心知肚明却又无可奈何的事情。
“二哥,父皇这般,我们也是没有法子的。”
“就是知道这样,我才觉得自己没用。”
有什么,是比自己眼睁睁看着自己要守护的东西慢慢流逝慢慢腐朽要让人觉得无力的呢?
这种想要挽回争取却无可奈何的心情,也只有他与那些老臣懂得。
“二哥,父皇听信谗言独宠丽妃,这是不争的事实,你若是要改变这种局面,就必须要强大起来。”
子絮也说不出多慷慨激昂的话,皇上听信谗言她并不关心,她关心的是独宠丽妃,准确的说,这个朝代大靖与她并无关心,她并不是真正的公主,云明轩的担忧与她的担忧,目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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