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清灵的表情一僵，扭过头：“没有。怎么可能。我妈都不知道他的名字，我怎么可能猜得到他是谁？”
然而，她选择回避的态度，透露出了太多信息。
霍启睿的眼睛眯起来。
辛清灵的交友圈并不广泛，也不是喜欢热闹的人，每天相处的，来来去去就是这么几个人。在去南亚之前，她明显确实是对身世茫然的，那天突然提出这个问题，是在什么情况下？
哦，他想起来了，那肃江大桥发生严重车祸的那晚。在那之前，他们探视过辛世宏。辛世宏告诉她，她的生父，有一双让人难以忘记的眼睛。
再往深里想，其实那天她好像就有些吞吞吐吐。
“开车呀，绿灯了。”
辛清灵拍拍他的手，“你想什么呢？专心开车。”
霍启睿回过神，发动车子，心里却不动声色地将她回国之后见过的每一个人都回想了一遍。没有什么异常，依然是这些人，除了那天突然到访的……
……
霍思慧的检测结果出来了，跟霍启睿一样，匹配度不算特别好。
童音华一阵失望。
“我们会先再留意肝源库，如果没有找到更合适的肝源，那么就取匹配度最高的亲属，做活体移植。”陈医生道。
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肝源可遇不可求，他们至少还有两个选择，不算太绝望。
霍锦礼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情况的，只是见护士们又开始给测血压测体温，一阵忙活，有点不满地问：“我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呀。”
昨天他都把玩具收拾好了，真讨厌。
而且……
“爷爷奶奶，你们也生病了吗？我看你们的脸好白哦。”
霍浦泽勉强：“是吗？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脸上没血色，很正常。锦礼宝贝想出院。”
“是啊，医院闷死了。”
想回去，想跟姐姐去马场玩，想带爸爸再去游乐场，还想爸爸给他当马骑……唉，算了，爸爸才不会那么好心。
辛清灵过去，揉揉孩子的脸：“你啊，刚刚才吐了，忘了吗？医生要给你重新检查身体，检查完了，没问题了，才能出院。”
“哎哟，好烦哦。检查来检查去的，最讨厌了。”小家伙的情绪很暴躁。
辛清灵想到孩子随时可能动手术，这件事，还是要说一下的。她坐下来，握住孩子的手，试探着问：“小鲤鱼宝贝，你玩过睡觉的游戏吗？”
“睡觉还能玩游戏？”
“当然可以啊。”她捏捏他的小鼻头，“你还记不记得，你去给医生叔叔做穿刺，医生叔叔给你打麻醉针？”
“我知道我知道，那是动手术！”霍锦礼抢答。“有点痛痛的，不过我是男子汉，我才不怕。”
“其实啊，在医院里还有一个睡觉游戏，跟你那天的穿刺手术很像哦！医生会把你推到一个很冷的房子里面，给你扎针，往你身上放好多东西，还会叫你不要害怕。”
霍浦泽和童音华听到她竟然在跟孩子将动手术的事情，不禁都吓得紧张起来。
“清灵……”童音华打断她。
辛清灵对她安抚地笑笑，继续说，“其实啊，那是一个很神秘的游戏。只有很幸运的人才可以玩。”
霍锦礼虽然从小生病，也做过手术，但那些都是他两岁之前了，早就不记得了。后来大多都是打针。所以他有点相信，又有点怀疑：“什么游戏啊？”
“就是睡觉通关游戏。你只要进到那个房子里，躺到床上闭上眼睛就睡觉，坚持不睁开眼睛，忍耐几个小时，游戏就赢啦，赢了，还有奖品呢。不过，好多人都坚持不住，很害怕，最后游戏失败的。”
睡觉还能拿奖品？“什么奖品啊？”
“这个啊，秘密，只有通关的人才有。其实姐姐也没见过，小宝贝，恭喜你，你拿到参加游戏的机会了，你能不能把奖品赢回来，让姐姐看看呢，姐姐真实好奇死了。”
辛清灵故意用夸张的语气，十分真诚地恳求。
一旁的霍思慧听了想笑。堂嫂好有才，居然把手术说成了游戏。不过她明白，堂嫂这是提前给孩子打预防针，担心孩子进了手术室会害怕，影响手术。
“我一定能拿到奖品的！”霍锦礼信誓旦旦。
“那姐姐就跟你拉钩了。加油哦！”
两人欢快拉钩。
孩子吐过之后胃口不好，午饭没怎么吃，现在倒想吃点水果，辛清灵二话不说跑到医院楼下的救助站买了点橘子苹果什么的，回去的路上，看到季文柏已经换上了便衣，牵着季欣笑，手里带着不少单据。
“季先生，你在办出院手续？”
她过去打招呼。
季文柏笑了笑：“是啊，医生签字批准出院了。辛医生这是准备买水果给孩子吗？”
“嗯。他今天吐得厉害，吃不下东西，我买点水果。”
“吐了？季文柏关切道，“没什么事吧？”
辛清灵黯然，摇头：“过几天要动手术，现在没事。”
季欣笑抬头，怯怯地问：“霍哥哥不舒服吗？”
辛清灵弯下腰，捏她的脸，“是呀，你要不要上去，再看霍哥哥一眼？”
“辛医生，孩子，是生的什么病，居然要动手术？”不知为何，季文柏的表情有些奇怪。
“肝的问题。需要移植手术。”她怅然地叹了口气，“可是他家里人检测过，肝源的匹配度都不太好。不跟你们聊了，我先拿水果上去。你要是缴费完了想去看看他，随时欢迎。小小小公主，随时欢迎你去看霍哥哥哦。”
说完，匆忙上楼。
季文柏却怔在原地，满脸的仓皇。
季欣笑拽拽他的手：“爸爸，我想去看霍哥哥。”
季文柏艰难地低头，对上孩子明亮的眼睛。
他蹲下，眼中忽然多了许多纠结和痛苦。“笑笑。”
“嗯？”
“我……”他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突然又站起来急切地牵着孩子想走。刚走两步，却顿了脚，脚底好似生了根，动弹不得。
“爸爸？”季欣笑疑惑地看着反常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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