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意远的动作顿了顿。
她这么一问，他才发觉确实他的求婚随便了点。
“那你嫁不嫁？”他勾唇。
“嫁嫁嫁！不嫁是小狗！”
简沛萍兴奋地站起来扑到陆意远怀里，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没有戒指我也嫁，这辈子我就赖定你一个人了！”
陆意远嘴角含笑，把她抱在腿上。
“不过你为什么突然求婚？受刺激了？”简沛萍狐疑地看着他。
陆意远的手指在她腰间摩挲了一下，意味不明地说：“你上个月月经是几号来的？”
“上个月？是……”
简沛萍猛地一想，不对，他干嘛关心这个？她惊了：“我，我好像迟了几天。你的意思该不会是……”
她低头，看看肚子。
不可能吧？中了？
陆意远的目光同样在她的肚子里，眼神一片柔和，“我已经跟局长请了两小时的假，明天早上，我们去医院。”
“啊？”
简沛萍还有点蒙圈，不太敢相信，摸着肚子：“我最近也没啥异常啊。你确定？”
陆意远牵住她的手吻了吻，“你最近很爱吃酸的。你没注意？”
她想了想，好像是，最近凤爪辣鱼都不怎么吃了，改啃话梅了。
她忽然想到什么：“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跟我求婚的？陆警官，你这是想娶我，还是想娶我肚子里可能有的孩子啊？”
“都不是。”
他将她往上提了提，捧了面喂她，“想很久了，今天只是突然就说出口了。”
想娶她这件事，其实从第一眼开始，就一直有冲动。一直没有提起过，一来常年奔走在一线，能闲下心来好好想结婚的事情不多，而他又不愿意委屈她，如果真的结婚，肯定是要给她最好的婚礼。二来，他们一直以来相处的模式其实都挺老夫老妻的，早早就同居，没有什么浪漫的约会，电影都没正经出去看过几次。
他们的爱不是轰轰烈烈的，不是花前月下还是海誓山盟，是在生死之间的默契，是手牵手一起在油盐柴米酱醋茶里的温馨。
所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时常会有错觉，他们早已结了婚。
但好在今天晚上，他在看爆炸案资料的某个瞬间，忽然想起来她的月经怎么推迟了两个星期？然后因为想到了她有怀孕的可能性，心中忽然之间就有了冲动，想给她一个正式的承诺的冲动。
“瓶子，或许，我这辈子我不会转军职，不会去走爷爷安排的路，你跟着我，只能餐风宿雨吃苦，你埋怨我吗？”
家世他有，钱他有，唯独没有的，是事业。他算是肃城名门之子中，混得最差的一个了。
简沛萍抱着他的脖子，很认真地想了想。
“你还记不记得，你把我从碎尸案凶手手里救出来的时候，我对你说过什么？跟你在一起，你给了我很多，你给了我站起来的勇气，给了我人生目标，给了我一直想要的温馨生活，这些不是因为你赚了多少钱，有多宏大的前途。我喜欢你追随你的脚步，去侦破每一个案件，去见证那些疑犯落网的时刻，可是如果你想要选择另一种生活，我也会一如既往追随你。我这辈子唯一埋怨的，就是没有早点认识你。你从军还是从政，当一线还是退居幕后，你都是我唯一的陆警官。”
陆意远安静地听着，没再继续说话，直到碗里的面都喂到了简沛萍的肚子里，才放下碗筷，将她一把抱起。
“明天晚上回家，我们谈婚礼的事。”
他淡淡的语气，在说着笃定的话。
简沛萍乐了，在他怀里晃了晃小腿：“万一我没怀上怎么办？”
“没怀也结婚，就算怀不上，这辈子，你也只能嫁给我。”
“嘻嘻！”简沛萍满足了，往他脸上吧唧亲一口，“陆警官你真棒！”
这天晚上，简沛萍做梦了。
梦见自己回到了19岁的时候。
楼下发生凶杀案，大片的血迹洒在墙上，浓血淌流在地板上，远远都能闻到厚重的血腥味。周围的人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杀人凶手，几个警察拿出枪和手铐，要逮捕她。
突然一个男人冲出来，拉住她的手。
“我相信她不是凶手。跟我走。”
男人的身影很高大，将瘦小的她遮挡住，把指控和谩骂都挡住，他拉住她一路往前跑。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可是只要跟他走，她就愿意。
画面一闪，她忽然来到一间昏暗的地下室，地下室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墙壁上贴满了孩童的照片。
有个人，就远远地坐在房间的另一角，用一把尖刀，慢慢切割着桌上的东西。
她看得很清楚，是一只手臂，人的手臂。
她想动，却发现自己全身被捆绑住，那人回头看她，尖刀有血在滴流，他走过来，笑着对她说：“当年，我们也一样被困在这里。你记得吗？就是那张桌子，当年，她就是坐在那张桌子旁边，割开我们的好朋友的肚子。”
她浑身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恶心。
“我知道你想起来了，亲爱的瓶子，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午夜梦回的时候，都能回想到当时的画面？你是不是也曾经偷偷想过，当刀锋划破好朋友胸膛的刹那，是什么感觉？来吧，亲爱的，握住这把刀，划下去，我知道我们是一样的人。”
“来，划下去，体验鲜血喷在脸上的快感。”
魔咒般的声音似立体环绕，充斥了整个耳膜，她惊惶摇头，那些黑暗的，罪犯的，使人堕入地狱的，她看都不敢看。
“不要逼我，不要……啊！”
她猛然惊醒坐起，一身的冷汗。
“怎么了？”
她动静太大，同样惊醒了陆意远。他开了床头柜的台灯，灯光下她的脸惨白一片，额头布满了细汗。
“做噩梦了？”
简沛萍这才回过神，揉揉脑袋：“梦到以前了。”
她将脑袋搁到他肩膀上，抱住他：“陆警官，幸好那时候你来了，真的，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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