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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nk小说网 > 几何星球 > 第三章 电闪雷鸣(上)
 
赤心山庄,后堂

一桌好菜,无人下筷。

每个人头上都像漂浮着一层厚厚的乌云,挥散不去。吴闻心里琢磨,想把事情理出个来龙去脉。他的思绪回到捡到铁壳的那一天。。。

吴闻是个平时无所事事惯了的人。他父母早逝,从小被大伯父收养,虽被视如己出,但大伯父贵为赤心山庄庄主,人为严肃,不苟言笑,所以自然对他的管教是很严格,可能只是发自内心想给同胞兄弟和弟妹一个交代,也可能他很早就看出来吴闻是个有天赋的人。

吴闻虽受器重,但是生来却就不喜欢俗套和规矩,除了例行问安,他几乎就是在外流浪虚度,加上他有一颗悲悯之心,见不惯市侩欺行霸市也由不得别人欺负弱小,所以常常惹下祸事,赤地城偶尔被他搞得天翻地覆,有时得罪的人来头太大,他就得出城避避风头,一去小则三五天,多则一月有余。

经年累月的避祸经验,让他练就了很多偷鸡摸狗的本领,饿了就打点野鸡田鼠烧了饱腹,困了就在树上田下,只要发困随时就能睡着。有时遇上野兽猛禽,凭着从小习武的基础,性命倒也无甚可忧,只是偶尔不小心闯入兽洞禽窝,自己送到别人家门口去,免不了要被一顿爆打,所以这小子的伤口多是伤在后背,因为仓皇跑路总是要被挠个几下子的。

那时,吴闻在城里遇到一伙人,仗着人多势众,在酒坊喝了酒就出来闹事,经常骚扰街坊。酒坊旁住着个寡妇,寡妇侍奉夫家二老,在豆腐那么小块的祖传的屋外支了一个摊子,街坊见她守节孝顺,平日里多有帮扶,也常帮衬,这才让寡妇带着二老勉强过活。要说先前她家隔壁只是普通住家,后来酒坊财主把几个门面盘了下来打通建起一座酒坊,街道是热闹了,但是却也让寡妇苦不堪言,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更难。酒坊财主常夹言带语,想要纳他为妾,寡妇自是不肯的。

那日酒坊喝了酒的那伙人出了门,互相打闹嬉笑,跌跌撞撞将寡妇摊子撞翻了,寡妇心急哭了起来却也不敢说什么,那伙人的头头叫个呆三,名字呆,人却是粗鲁无比的。见寡妇饮泣,也不听人劝阻,大喊一声:哭什么!顺势假装喝醉顺势要倒到她身上去。

吴闻在一旁喝茶,上午临出门刚被伯父劝诫不可再惹是生非,他本来想喝碗茶,洗涤一下身心,回庄上重新做个乖宝宝。可偏又让他撞上这一幕,看来还是不打不行啊——“慢!”只见他一个平移,快步向前,话音未落,人已然站在恶霸呆三面前,呆三一楞,酒劲上头视线模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深拳直往吴闻面门上使出,吴闻轻侧脖颈避开来拳,只一脚,就把呆三踢出去好几米远。那呆三原来是城防总务的小舅子,仗着有靠山整日胡作非为,这一踢让他酒醒了七分,见是吴闻,扭头就跑,嘴里振振有词:吴闻欺负百姓,我要呈报庄主...如此重复说话,一路跑没影了。

吴闻心想,踢也踢了,庄里肯定又暂时回不去了,即便转身出了城,在城门外买了匹马,慢慢悠悠自往城外走去。

吴闻自小有个习惯,路只走一遍,就能记得大概,再走是再也丢不了的。

所以每次他出城,都挑不同的路走,这些路像画笔里的线,慢慢在他脑海里织成了网。赤地城这一片土地并不算辽阔,慢慢的他也会往风漠城或岩封城走,有时他会顺着几个主城,饶了一圈又回到原地。他也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从城里出来后往后走,永远走不尽头,或者说尽头永远是黑漆一片。走到了边,不是悬崖峭壁就是高山陡坡,人是自然下不去的,但是使劲了用眼看,却也还是看不透黑漆一片的背后是什么风景。

那日,吴闻躺在马背,看着天空发呆,那马自是不用赶的,想走的时候就走,见到嫩草就吃两口,就这样走走停、走走停停。

吴闻出奇感觉到天色好像慢慢阴暗下来,却又不是要马上要下雨的那种暗,他心道,怎么突然天就黑了呢?他翻起身子往马头方向看了一眼。万万没想到,这匹马居然避过了峭壁,自己只顾着发呆,全然不觉这马儿是走了什么路把自己带到了峭壁下面。

他心里纳闷,曾经几次,他也尝试过就着边边走,没发现是有平坡可以下去。他按压住心中狐疑,挺起了身子拽住了缰绳。

下了马,每往前一步,他的视线就变得见比刚才要黑一些。

就这样,吴闻壮着胆子慢慢往深处走进去,越走越黑,当他回过神来,周围已经没有任何参照物,只有无尽的黑。这种感觉是没有任何方位感的,好比在一个很大很大的点着明亮蜡烛的屋内,忽然蜡烛被吹灭,两眼一抹黑,马上就会发现自己短暂的失去了方向感,除非你找到某个参照物,才能大概判定自己的方位。就是这样,吴闻回过头去,已经看不见来时的路,也没有马的踪迹。

他的周围像浮起厚厚一团一团的黑云,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开始觉得有点慌。脚上踩在地上,感觉时不时会踩到一些骨头渣子,又或者是一些动物的皮毛,他感到头皮一阵发麻,不敢细想。

此时,一种无力感从心底升起,人一慌张就容易失魂,他又想,如果说平时自己搞破坏的事情干太多,死了是不是会下地狱?如果一定要下地狱,那走的这段路是不是去往地狱之门?他又自说自话像给自己鼓气:“我可不想死在这里,老子还没娶妻生娃呢。”就这样,他的情绪在坚强和软弱中反复调换,一会慷慨激昂,一会颓靡不振。

正自说着话,忽然脚下被一个很坚硬的东西绊了下,一个趔趄没站稳扑倒在地。这一摔,把吴闻磕得头冒金星,倒也亏了是这一摔,把他整个人摔清醒了。

他这时意识逐渐恢复过来,一个激灵!他马上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吸入了沼气毒气一类的东西,再不然就是中了什么幻术,总之此地不宜久留,性命要紧!

他不敢再贸然前进,冷静双眼朝四周巡视一遍,伸手不见十指,他后悔火折子放在马背包袱里,所以他试图用手挥了挥眼前,发现自己的动作有些傻,伸手不见十指还有啥好挥的呢?不经意间他眼角瞄见刚才将它绊倒的东西,那东西在漆黑中微微发着光,也只有这种黑才能稍微看清它发出的光,吴闻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扑过去抱住它,借助那一点点微弱的光,他忽然想起来自己随身带着罗盘,赶紧从身上把罗盘翻出来,按照来时方位确定了大概方向,一点一点往前挪动,眼前才慢慢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再往前走,就已经可以清楚看见他的马正惬意的啃食嫩草,这马似乎还没有对吴闻产生什么相互依赖感,所以对吴闻刚才一切举动,自然只是不闻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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