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云章闻言，一下激动起来，他想要站起来，似乎想要大喊。
陈竹率先说道:“没有用，驿馆都是我的人，你喊的再大声，荆虎也不会知道。
你们自以为很神秘，但其实很多人都知道。”
曹云章脸色惨白许多，他低下头，依旧不说话。
陈竹接着说道:“我说荆虎是自私自利的野心家，你现在就是在助长他的气焰，你怎么不在意？
我说他要起事，你倒是很着急，看来你真的想要把自己的命卖给荆虎了。”
曹云章冷笑道:“你或许比他聪明，但你的胸怀气量绝对不如他，他心有大志，是要早就一个更加幸福美丽的社会。”
会辩解了，也就是愿意交流了。
陈竹心里好笑，随后缓缓说道:“我不知道荆虎给你说了什么大道理，让你如此信服他，不过我现在要跟你聊聊，什么才是真正的大义，什么才是真正的大善。”
曹云章冷笑，没有接话。
陈竹自顾自地说道:“从你的话里，我知道了一个信息，那就是荆虎想要起事，建立一个獠人国都，然后给獠人幸福生活，是这样吗？”
曹云章点点头，目露向往之色:“没错，就是这样。”
陈竹点点头:“好，那我就从三方面分析这件事，第一是大唐的角度。”
“大唐当然不愿意，朝廷是最无耻，最自私的。”
陈竹没有反驳曹云章，而是接着自己的话:“大唐现在就像是清晨东方的太阳，朗朗上升，未来还有无限光辉。
陛下是天可汗，东突厥已经臣服，西域也有一批国家是大唐属国，岛国现在也在学习大唐。
未来大唐的方向是全面的击败西突厥，高句丽，吐谷浑，吐蕃，然后控制西域，再与西边富裕的大食做生意，互换产品。
让老百姓更加富裕。
你明白吗，这个就是大唐未来的发展方向。”
曹云章撇撇嘴:“所以呢？跟獠人有什么关系？”
“獠人存在已经有七八百年了，大汉时期就存在，几乎年年都会有反叛的事，各个王朝烦不胜烦。
虽然獠人的反叛都会被轻易击败，但他们也很难彻底的消灭獠人。
原因有二，一是獠人往大山里跑，人家不好找。
二是不划算，大汉自然有这个实力，不过他们那个时候南方人丁不多，獠人伤害不大。
到了后面，两晋以至于前隋，南方人丁增多，獠人伤害更大。
但他们都没有彻底治理好獠人，这主要的是由于这些政权实力不济，他们也不愿意花费太多了精力来治理獠人。”
“你的意思是大唐不一样了？”
陈竹打了个响指:“说的对，看来你也不是笨蛋。
大唐与两晋和前隋当然不一样，大唐足够强大，你也看到了，不需要多少军队一个左屯卫就能镇压獠人反叛。
我刚刚的意思是要告诉你，獠人安分，朝廷懒得动手，但这个时候，大唐的目标是成为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国家。
在这个前提下，獠人还要反叛，损耗大唐实力，那朝廷不会客气，一定会用最严厉的手段消灭獠人。
你明白吗？朝廷会杀光所有獠人。”
曹云章闻言，脸色一下惨白许多，他怔怔地看着陈竹，没有说话。
陈竹接着说道:“这一次獠人反叛，在讨论的时候，就有人认为应该一劳永逸的解决獠人问题。
因为大军开拔，其实是最节约的办法，只需要左屯卫在这一片区域来回杀几遍，獠人就要亡种灭族了。
我警告你，是我，是我对陛下说，我可以用其他的办法来解决獠人的问题，不需要把他们全部杀光。
陛下也是仁义之君，他愿意给我这个机会，这才让我过来。”
曹云章抬起头，盯着陈竹，冷笑道:“你不要把这件事当成一个功劳，你以为獠人稀罕你这样吗？
獠人都是有血性了，就算是死，他们也要拼一把。”
陈竹哈哈一笑:“你这个人真是幼稚，你才是不要把自己当成獠人。
你真的懂獠人吗？要不要我们随便抓几个獠人问问，问他们是愿意在大唐的治理下生活，还是愿意去死？”
曹云章闻言，脑袋一偏，没有回话。
他也明白，普通的獠人百姓当然不愿意去死。
他沉默片刻，随后接着说道:“你说大唐能灭就能灭吗，之前几百年獠人不是活的好好的？”
“我说了，那是因为之前两晋是废物点心，你稍微读点史书就知道那个时候控制有多弱了。
但大唐不一样，大唐想要灭杀獠人，左屯卫就够了。
你不会以为獠人拿着木棍就能跟大唐士兵的钢刀拼吧？”
曹云章这一次无话可说，他沉默不语。
陈竹接着说道:“所以从大唐的立场考量，獠人还要闹，那獠人就彻底完了。
他们会像夜郎人，会向蛮人一样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陈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再说从獠人老百姓的立场考虑。
你在昌獠部的村寨呆了十几年了，你好好想想，老百姓真的想要造反吗？
他们生活贫困，但那真的是大唐造成的吗？
几百年了，獠人不是一直过这样的日子吗，真的是因为大唐的压迫吗？”
曹云章这一次底气十足:“对啊，就是因为獠人过了几百年的苦日子。
所以他们要反抗，他们也不是傻瓜，不是没手没脚，他们一样非常勤劳，为什么他们就要过苦日子呢？”
陈竹拍了拍手，笑道:“你这个想法是好的。
我现在相信你这个人真的有同情心，有怜悯之心。
你说的没有错，獠人不应该一直穷下去，但你扪心自问，他们是希望反叛大唐被杀死，还是希望大唐改变政策，引导他们走向富裕？”
曹云章一时无言，没有人想被杀死。
不过他想到了荆虎的话，立即反驳道:“你现在说的好听，但我不相信，朝廷为什么要帮助獠人，朝廷什么时候关心过獠人，几百年了，从来没有人关心过獠人生死。”
陈竹微笑点头:“这一点你说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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