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喧嚣依旧，顾可唱完歌回到后台，把浓重的眼妆卸下，换了衣服正要走，余光却瞧见了吧台一侧某个熟悉的身影。
“薛博！薛博！你怎么在这里？！”
挤过摩肩擦踵的人群，顾可拍了一下薛博的肩膀，把外套放到吧椅上，和薛博并肩坐到一起。
余光瞥了瞥来人，薛博神色未变，迷离的视线仍落在手里的酒杯上，自动屏蔽了顾可的问题。
“喂！问你怎么不回答，有没有点礼貌啊你这人？！”
“......”
还是不回答。
顾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吐出一口气，单手架上薛博的肩膀，笑道，“不会是还生我气呢吧，不会这么小气吧！哎呀，我不是故意调戏你的啦，只不过看你好玩，真的没有恶意的！”
顾可还以为薛博还在跟自己之前的玩笑置气，“不然这样，我让你调戏回来，我们两清行不行！”
“......”
薛博全程恍若未闻，酒倒是一杯接一杯，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顾可反应再迟钝这会儿也瞧出了端倪，她咂咂嘴，从薛博手里抢下酒杯，又从包包里抽出纸巾来给他擦掉身上的酒渍，眼珠转了几转，凑过去问道，“怎么？跟我表姐表白被拒绝了？”
这本是半开玩笑的试探，不想薛博动作当即停在原地，侧目瞧过来，空洞的眼底浮上些
顾可看不懂的神色。
表白被拒？
薛博有些想笑，他的情况似乎更差一些，表白被拒还有说喜欢的机会，他是什么都没说就被宣判了死刑。
想到季柠两天前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薛博就头疼不已，他捏捏自己的眉心，看向顾可，“我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哪里值得你调戏？”
男孩的眼底满是迷茫和挫败，脸色在身后跳跃的灯光映衬下显得惨白。
顾可当即一愣，没有预料到对方会突然问这样一个问题，她忖了忖，笑着回答，“谁说你什么都没有，本姑娘最食色相，你长这么一张漂亮脸蛋，当然值得本姑娘好好调戏！”
“......”
薛博闻言勾唇一笑，嘴角划出个浅淡的弧度又很快垂下去，他没再说话，做正身子，手肘撑在吧台上，目光投向远处正在唱歌的驻唱歌手身上，眼底波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顾可的视角看过去，还能看到那长睫毛落在眼周，铺了一层落寞暗淡的阴影——男孩的异样表现，莫名地戳动了女孩心里的某根弦。
这晚薛博意料之中地喝醉了，回去的路上，东倒西歪地唱了一路，抱着个电线杆子嘟嘟囔囔，等顾可把他送回家，已经凌晨两点半。
“哎呀，我说你这家伙是不是故意报复啊，怎么这么沉！”
把薛博放到他卧室床上，顾可扯着自己被弄乱的衣领，嗅到身上被沾染的酒味，忍不住咬牙切齿。
虽然这样说着，她也没有不管这个醉鬼，去厨房里烧了水，勉强给薛博喂了几口，她才筋疲力尽地从床边站起身，想去摁灭床头灯，准备离开。
然而她刚刚转身，裤脚就被人死死拽住，随即手腕被用力一扯，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人掀翻在床上，是薛博树袋熊一般攀到她身上。
“不要这样对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醉梦中的一句呢喃化去了顾可准备动手的欲望，她仰躺在床上，任由对方把脸扑在她颈窝里，鼓着腮帮，无奈地翻了个大白眼。
薛博还在不停地絮叨着什么，顾可听的头昏脑胀，正忍无可忍地想要堵上对方的嘴，却在这时听到了季柠的名字。
“我知道我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我知道我应该识趣，离你远一点，可我就是忍不住，师姐，我还没有好好谈过恋爱，就这么...这么傻逼地一门心思喜欢上了你，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男孩带着哭腔的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沸腾的爱意，不知这些话已经徘徊酝酿了多久，好似说出口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顾可僵在那里，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所以今天的反常都是因为表姐？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脖颈间突然传来凉凉的湿意，顾可心中一惊，手上使了蛮力，强迫对方抬起头，看到那张醉意朦胧的脸上游走的泪痕，她忍不住皱起眉。
“至于吗你薛博，不就是喜欢一个人吗，大男人怎么还哭上了？！”
嘴里这样骂着，顾可却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心口明显的疼痛。
似乎恢复了些神智，薛博停住动作，安静地睁开眼，目光徐徐垂下来，落到此时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女孩脸上。
季柠？
他视线不清，灯光又不怎么真切，虚虚实实地，竟就这么看到了令自己心心念念的面孔。
“醒了吧！看清楚点，我不是你师姐，要发酒疯要表白就等...唔！”
顾可看薛博一副将醒未醒的样子，心里莫名来气，正想苛责两句，嘴唇就猛然被人堵住。
她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对自己做出这样举动的居然是薛博。
显然，这醉鬼没有说谎，看似桃花漫天，却是个没有好好谈过恋爱的笨蛋，吻起人来毫无章法，又咬又啃，青涩笨拙极了。
顾可仅仅愣了几秒钟，理智便回归原位，她睁开眼打量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薛博的脸，视线徘徊在那泛着青色的眼圈上，飞快地做了一个决定。
“呃！”
仗着练过散打的力气，顾可动动膝盖，顶开和薛博之间的距离，两个人就这么在床上滚了一圈，顾可便翻到了对方身上，气喘吁吁地望着对方。
“没谈过恋爱是吧，真巧，我就喜欢单纯挂的！”
“不过没关系，接吻这种东西，我还是比你有经验的！”
说着，顾可便俯下身去，再次吻上了醉鬼。
她是个爽快人，之前在表姐办公室所说的喜欢也并非全是假意，而就在刚刚听到薛博表白表姐的那一瞬间，她弄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她喜欢这个家伙。
她只是很遗憾，自己出现的太晚，心仪的人已经心有所属。
这一吻时间很长，长到当她再次抬起头，薛博已经昏然睡去，窗户没有关，凉风从窗外吹进来，掀起了男孩的衣角。
顾可帮薛博盖好被子，摁灭床头灯，在黑暗里擦了擦刚才不小心擦破的嘴唇，悄然走出了卧室。
明天她有必要找表姐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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