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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nk小说网 > 山河风流 > 第三十八章 欲加之罪
 
介于昨日遭百姓跪堵的囧境,今日已然灵力恢复得柳道长,并非步行前往府衙,而是挟徒弟御风飞去。

不时,他们便飞至府衙上空,趴在师父身上的柳长生朝下望去,只见衙门大门紧闭,外面聚集了一众人。

柳道长眉头微蹙,没有细思,当即便朝府衙内落去。

因为曾来过一次府衙,虽对衙门的布局称不上驾轻就熟,但大概还是有些了解的。

既然衙门没有开门,那郭县君多半在内堂。

当柳寻师父落地时,有几位衙差看到了,但经过昨日的事,他们一脸惊异地望着,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

柳道长也是瞥了一眼衙差,从他们的眼中瞧出几分耐人寻味的异色,似乎不止是惊讶那般简单。

不过,这也实属正常,毕竟凡俗还是很少能见到御空的修行者,一般而言,没有要事修行者都会如常人般步行,或是以马车代步,除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凌空飞行是需要消耗灵力的,若是真真遇到危险,没了灵力,那修行者便与凡俗没多大其别。

衙门内堂,郭县君果真在,只是他一手扶额,从神色看来一脸的颓然,仿佛因某事困恼。

柳道长临至门前,郭县君愣是没有察觉,贸然闯入必然失礼,所以柳道长轻敲了几下门板,示意有人来访。

不料,郭县君却是头也不抬,叹气道:“不是吩咐了,今日衙门关紧了,若没有什么要紧事,就不要来烦本官了。”

柳道长轻咳了一声,开口道:“不知郭县君因何事心烦?”

郭县君闻声,猛然抬头,惊然道:“柳道长何时来的,怎没有人通报本官!”

“老道刚落入这府衙内,想着郭县君该来在此,便直奔这而来了,贸然闯入,还望郭县君莫怪!”柳道长歉然道。

郭县君起身迎客,并示请柳道长师徒入座,问道:“道长莫不是从天上飞来的?”

柳道长如实回答道:“正是!不知为何老百姓将衙门口围堵得水泄不通?

老道若不是飞进来,恐怕一时半会还见不到郭县君。”

郭县君点头赞同,却是缄口不答,反倒话锋一转,问道:“柳道长,这一大清早便来到本官这府衙,是有什么要紧事?”

修行者开口便谈钱,无疑显得很庸俗,但柳寻这全然不在意,开门见山道:“其实老道来此,并非有要紧之事,而是为了赏银而来!”

郭县君不曾想这般直白坦率,笑道:“瞧这本官记性,如今妖怪已除,那赏银应当给道长才是。”

说罢,便唤来县丞,命其去库房取来一百两白银。

等待之余,身为主人的郭县君,亲自为柳道长师父奉上茶水,并继续寒暄。

郭县君问道:“不知柳道长昨日在何处过宿落脚?”

柳道长回答道:“昨夜师父二人在周府夜宿了一晚。”

“周府?”郭县君呢喃道,沉思须臾,继而问道:“本县姓周氏府邸可不少,本县的第一世家大户,亦是本县的第一大善人,便也是姓周。”

柳道长虽知周府殷实富裕,却也不敢断定此周非彼周,好在他那夜救火之后,虽与周老爷缘悭一面,但委实敬佩周老爷的为人,便向周夫人询问了周老爷的大名,故而回答道:“老道口中的周府,其家主名为周向阳。”

郭县君听罢,讶异道:“周向阳周老爷正是本县的第一大善人,柳道长竟然与周老爷是老相识。”

“竟有这般凑巧?”柳道长也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甚是合理,周老爷那般的人,必然是善良之辈,只是没想到,来头竟是这般大,继而又沉吟道:“老道与周老爷并非相识,很是遗憾,在周老爷生前,未能与之见上一面。”

郭县君刚端其茶杯,正准备啜一口时,却是于嘴边停了下来,眉头紧蹙,质问道:“柳道长说啥?”

柳道长见郭县君神情紧张地望着自己,叹声道:“郭县君想必还不知道,就在前日除妖的那夜,周府书楼失火,周老爷丧命于火海。”

郭县君手中茶杯霎时落地,砰然一声摔碎,茶水溅一脚。

他却是全然不顾,一脸的难以置信地望着柳道长,摇头道:“这怎么可能,老道长莫不是说笑?

周老爷前夜死了,为何昨日一天没有半点动静?”

柳道长面露悲色道:“周夫人念及梁山老百姓因妖怪抑郁甚久,难得大喜,便并命家仆昨日隐瞒了周老爷的死讯,今日才派家仆讣告亲友,郭县君尚未知晓,怕是讣告的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郭县君心下彻底黯然,竟是潸然泪下,含泪哭道:“先生竟然过世了!”

柳道长没料到郭县君得知周老爷的死讯竟会如此悲伤,叹道:“看来郭县君与周老爷交情不一般,不知郭县君何故称周老爷为先生?”

郭县君却是摇头道:“柳道长有所不知,其实本官年幼时,在周府当过一年多的奴仆。

本官乃是这梁山县本地人,出身甚是贫苦,且家父好赌,当年家中一贫如洗,家母为了过活,便将年幼的我卖身为奴,卖到了周府。

周老爷见我聪明伶俐,是块读书的苗子,便教我识文断字,我当时也争气,一些晦涩难懂的书文,亦是一点即懂。

是故本官才称周老爷为先生。

先生爱才,念我有天赋,便撕掉了本官的卖身契,送本官去了京城入学,本官也没有辜负先生的厚望,考上了功名,并且荣归故里,在这梁山当了县君。”

柳道长惊讶道:“不曾想郭县君还有这么一段身世!”

郭县君悲声道:“柳道长不知,自本官当上梁山县君,本想报答周老爷,奈何周老爷却是不承认有过这一回事,更是对外宣称,本官并没有在周府当过家仆,甚至本官登门造访,亦是闭门不见,与本官撇清关系。”

柳道长赞道:“周老爷用心良苦啊,这分明是不想丢了郭县君的官威,不想让郭县君遭人诟病。

周老爷这般的君子,当真令老道钦佩不已。”

此时,县丞抱着一袋沉甸甸的布袋来,里面自然是十斤白银,官府的赏银一般都是真金白银,从不会给什么银票。

“柳道长,一百两白银在此,还请过目。”郭县君说道,将布袋递给柳道长之后,继而问道:“柳道长不觉得这赏银过于丰厚吗?”

柳道长颔首道:“这般丰厚的赏银,在大禹的确实属罕见。”

周老爷回答道:“不瞒柳道长,本县原本定下的悬赏金只是三十两,因为那妖怪实在凶残厉害,一直没人能将其伏诛,城中百姓终日惶惶,周老爷故而向衙门善捐了七十两,凑足一百两,想着重金之下必可招引来勇夫,替梁山县斩妖除魔。”

“周老爷真是大善人啊!”柳道长又不忍赞道。

“大人,周老爷府上有家仆送来一封讣告信,说是周老爷身故了。”门外有衙役禀道。

虽然郭县君已经知晓周老爷去世了,可再一次确认这个消息时,仍是不禁伤神,脸色彻底惨白如霜。

郭县君从衙役手中接过信,观看之后,叹声道:“本官要去一趟周府,抚慰周老夫人。”

柳道长说道:“我师徒二人为赏银而来,如今赏银到手,亦是要回周府,正好与郭县君一道。”

郭县君闻言,却是面露难色,一时间不知与否,沉吟片刻,终是歉然道:“还望柳道长能飞回周府,若是道长与本官一同去,怕是出去这府衙。”

柳道长问道:“这是为何?”

郭县君却是摇头不答。

柳道长见其有难言之隐,再次问道:“那些老百姓究竟是为何聚众于衙门外?

莫非与老道有关?”

郭县君自知瞒不住,便如实回答道:“那些愚民,是来状告柳道长的。”

一旁一直未开口的柳长生听了,当即不忿道:“我师父为杀那蛛妖,险些丧命,他们凭什么恩将仇报?”

郭县君长叹一声,不知该如何回答。

柳道长隐约猜到了一些眉头,问道:“衙门外的那些人,莫不是前夜受蛛妖所迫害的老百姓?”

郭县君无奈叹气道:“他们就是一群无知且自私的愚民,一心只想着自己。”

柳长生仍旧不解道:“伤他们的是蛛妖,又不是我师父,冤有头债有主,要怪也得怪那蛛妖啊,怎么能怪我师父呢?”

“理是这个理,奈何人心可怕!”郭县君摇头道,“外面那群愚民满心怨气,怪柳道长没真本事,杀不死那蛛妖,反倒激怒了蛛妖,是才连累了他们。”

“可恶!”柳长生愤然道,气得直咬牙。

柳道长却不以为然,淡然道:“郭县君,老道随你一同出去便是。

老道已然知晓此事,便不可置若罔闻,否则日后难以心安。

修道之人,最是讲究心境,此事若不解决,恐怕大道难成。”

郭县君对其可谓是求之不得,毕竟柳道长这等高人他得罪不起,况且人家本就无错。

这种欲加之罪,于那群愚民又是讲不清,这也是一大早就头疼心烦的事。

他当即说道:“既然柳道长这么说,那本官陪柳道长一同去应付这帮愚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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