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让林浅浅这般失魂落魄，狼狈不堪的话，那一定是陆向东无疑。
凌奉天挑了挑眉，“伤害林浅浅？”
陆筱西深吸了一口气，“是的。”
凌奉天笑了出来，似乎陆筱西这么认真的一句话，是比他任何时候听到的笑话都要好笑一样，“她不要来伤害陆向东就算好的了。林浅浅受伤，关陆向东什么事，你不要和林浅浅一样，什么烂事都往陆向东身上栽。”
办公室里，正在熬夜看着股市动静的陆向东，在听见林浅浅的名字的时候，抬起头来，凌厉的目光，变得阴沉起来，盯着方缜手中的电话，像是要透过那个电话，看到什么东西一样。
陆筱西皱紧了眉。
凌奉天话里面的嘲讽之意她虽然能听出来，但却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筱西的语气激动起来，“凌奉天……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们有胆子做，就要有胆子承认。浅浅今天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就发了高烧，身上也受了伤，除了陆向东，你觉得还有谁会这样对她！”
凌奉天望了望一脸阴郁的陆向东，抬起手来，抓了抓自己快要连在一起的眉心，努力将眉间的小山丘按了下去，“如果你说的是今天的话，我可以发誓，绝对和陆向东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我和他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呆在办公室里，收拾给你口中的林浅浅留给我们的烂摊子，压根就没有时间去理会她到底是死是活。”
陆筱西的嘴角，垂了下去，“凌奉天，我还能再相信你么？”
话音一落，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可怕的沉默。
凌奉天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我知道，现在我在你心里，就是做错了事，十恶不赦，该下地狱的那个人。但是，总有一天，我会从地狱爬起来，再出现在你面前。”
陆筱西摇了摇头，松开了一直紧咬的下唇，“不，你没有罪，你也没有错。你什么都是对的，你比我理智，比我聪明，你没有错，你很好啊，你一直都很很好的那个人。有钱，英俊，聪明，理智。所有美好的词，都可以加在你身上。你没有错。”
错的是我。
错的人，是我。
你除了不属于我之外，真的什么都好。你不爱我，不是你的错，怎么是你的错呢？
凌奉天这次沉默得更久了，他甚至没有去注意陆向东望着他的犀利的视线，怔怔地看着空气中的某处，缓缓说道，“你还是认为，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对吗？或许，从我第一次来到你身边的时候，我们之间，就结束了。我不该带着别样的目的，去夺取你的爱。”
“你错了，那个时候，才是我最快乐的时候。”脸上凉凉的，陆筱西抬起手去，胡乱一抹，手上面全都是水。怎么又哭了，陆筱西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从来没有。我只是恨我自己，我把自己想得太好了，以为你总有一天，会明白，会改变。是我错了。当你把那条项链交给陆向东的时候，我就知道，我错了。”
电话那头，凌奉天的眉头，拧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善良单纯的陆筱西总是叽叽喳喳地跟在他的身后，偷偷地注视着他。他回过头去的时候，她就连忙移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敢看他。
他有的时候心情好，就会对她伸出手，她先是很慌张，又很快就笑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握住自己的手，手心里面全都是汗。
那个时候，凌奉天第一次觉得，有一个人是真的把他当做全部的，唯一的世界。
手指上面的戒指咯在了电话上面，生生作疼。
那是他们一起去挑选的。
陆筱西低着头，一脸通红紧张万分地问他，愿不愿意娶她的时候，他点了点头。她笑得像朵花儿一样，说会一辈子爱着他。
然而现在，她已觉醒，再不会为一个坏人沉溺，流泪。
凌奉天握紧的话筒，一字一顿，极其缓慢地开口，“陆筱西，我们之间，由你说的开始，但是，什么时候结束，是我说了算。你去了美国也好，去了加拿大也罢，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会找到你。我说到做到。”
挂了电话，凌奉天脸上覆盖着一层冰一样的凝重。
陆向东已经又低下头去，公司现在这种时候，不能再出丝毫差错了，否则，一步错，满盘皆输。陆向东这几天，不管吃还是睡，几乎都是在这个办公室里面。
凌奉天一屁股坐回了沙发上，看着陆向东，静静思索着什么。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压下自己因为陆筱西混乱起来的心绪，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狐疑地道，“陆筱西说……林浅浅今天受了伤。”
“你怀疑是我做的？”陆向东头也不抬地冷冷质问道。
凌奉天轻笑了一声，“怎么会？”
他对陆向东，是骨子里面渗透进去的那种信任。
陆向东淡淡地道，“我的确是很想将林浅浅找来，用我早就想好的千千万万个酷刑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但是，我既然和曲绍安有过约定，自然不会去动她。”
凌奉天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试图将那个高高的隆起给按压抚平，“我只是有点心乱，不是在怀疑你。”
陆向东放下了笔，双手在桌上交叉握起，抬起头来，看着凌奉天，又很快移开了视线，“你说她受了伤，是怎么回事？”
凌奉天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问道，“你这是在关心她吗？”
陆向东咧开了嘴，笑了出来，他笑得很大声，但是他的眼里，却看不见丝毫笑意，只有一层厚厚的寒冰，厚厚地覆盖在上面。他交叉握在一起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松了开来，搭在桌上，懒洋洋地敲打着桌面，“我只是奇怪，她现在不该是风光无限么，有曲绍安在，还能有谁能伤到她？”
凌奉天也是皱紧了眉。曲绍安的地位，完全是不可动摇的。
林浅浅是他救下来的，明眼人都会知道，要和林浅浅保持距离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能有谁敢去老虎脸上拔毛。
蓦然，陆向东和凌奉天的神色都是一怔，像是同时想到了什么。
凌奉天惊骇地看着陆向东，惊疑不定地道，“难道是曲绍安？”
陆向东在最初的震惊之后，陷入了一种更加奇怪的沉默，“他怎么可能对她动手？”
凌奉天心中微沉，“曲绍安花了那么大的代价，从你这里拿到一个保林浅浅平安的承诺，怎么会又亲自去伤害林浅浅？”
冷冷的，陆向东忽然问道，“这次换选，是什么时候？”
凌奉天一愣，有些没有转过弯来，但他还是很快回答了陆向东，“下月初一。”
“难怪……”陆向东点了点头，眼中隐隐有森冷的火焰在跳动着。像是夜空之下，没有尽头的大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一个巨浪袭来，将岸边的人，全部卷入深不见底的深渊地底。
凌奉天看着他，不明白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也隐约猜测到，应该是上次曲绍安对陆向东说的那些话，让陆向东想到了什么。
他没有追问，他很清楚，自己应该知道的事情，陆向东自然会说，不该知道的，他问了，陆向东也不会说。
陆向东古怪地笑了起来，“曲绍安这次，倒是没有做赔本买卖。”
凌奉天沉默着，没有说话。
许久，见陆向东眼底的寒意稍稍收敛下去，凌奉天才又再次开口，“这次陆氏集团的损失，你准备怎么像董事会那群老头子交代，他们早就恨不得你出错了，现在这样，恐怕更是给他们找了最好的借口。”
陆向东的两道眉，狠狠地撞在了一起，隆起了一座小小的山丘，脸色阴狠无比，“那几个人，不过是一直不满公司洗白之后，赚的钱少了，到他们包里的少了。只要顺着他们，他们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凌奉天脸上的困惑，渐渐转为了震惊，“你是说……”
“我仔细想过了，如果还按部就班地走正道的话，陆氏集团，估计只有被其他财团吞并的命。我不可能让陆氏集团死在我手上。”陆向东侧过头，看着落地窗外，繁华的夜景，淡淡地道。
这个城市就是这样残酷，你不往上爬，就会有无数的人，踩在你的头上朝着爬去。
凌奉天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大步走到了陆向东的面前，手按在桌上，俯视着他，情绪激动地道，“难道你要重新做以前陆家的那些生意？你不是不知道，公司花了多长时间，才从黑到白，而且，现在大陆对这些hei道生意，查得比几十年前，严格许多，要是一不小心，就很难再翻身了。”
陆向东转过头来，静静地道，“那你知道，这次陆氏集团损失了多少吗？”
凌奉天一怔，这种极其内部的资料，他向来是不会主动过问的。
陆向东笑了笑，“那份资料上面，有陆氏集团最核心的商业机密。为了稳住那三只股票，最后又砍掉了那三支股票，陆氏集团的直接损失就有近三亿，而现在加之以后的间接与后续损失，加在一起，只会比三亿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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