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里摸爬滚打，从中训练出的堪比野兽的敏锐直觉告诉楼淮，时意这一句话里可能藏着巨大的信息量。
“你想要什么答案？”
“我哥失踪那几天，你有没有跟……绑匪接触过？”
夜色太沉了，远处模糊的灯光根本无法将人的面部表情照清楚，所有晦涩情绪都隐藏在黑暗当中，楼淮缓缓皱起眉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时意重复着他的问话，像是觉得他这一句话说得很有意思似的，发出了轻轻的笑声，“当初害时家破产，亲手送我父亲入狱的时候，楼总不是很光明正大吗？怎么现在知道怕了……跟我装傻是吗？”
“那好，我换一种说法，我哥的死，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或者，我该问，在他的死里，你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他的惨死，你在这其中，又到底出了多少力？
很静。
话音轻飘飘落下，偌大的公园，忽然就变得异常安静。
时意逼视着楼淮，眼神比刀子还要锋利，“你说啊！”音调也尖利异常。
“你为什么不说话？楼淮，你是心虚了是吧？你说啊，你说，我哥的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说……”
“没有关系。”
磁沉的低音打断时意的歇斯底里，楼淮半点不心虚的对上她的眼神，一字一顿说：“你哥的死，跟我没有关系。”
一句话，说得好容易。
沉静的眼神，从容的态度，就好像这事真的就跟他完全没有半点关系似的。
时意顿时就哑了。
什么都没再说，所有激烈的情绪淤在嗓子眼里，慢慢地，都成了腥甜的血味。
灯光下，被扭曲的细长人影缓步接近时意，楼淮甚至开口问她：“你是不是听什么人说了什么？”真像是个完全无辜的人啊。
还没巴掌大的脸上蒙满了阴影，时意就这么仰头对上楼淮的眼睛，一眨不眨，就这么，像是要看穿他的一切似的。
可是，不行。
明明他们挨得这样近，明明她已经在数不清的伤害里擦亮了眼睛，学会了聪明，但为什么，时至今日，她仍然还是看不透这个人。
她看不透这副会蛊惑人心的皮囊之下，藏着的到底是一个多么可怕的灵魂。
越看越觉得这个曾经跟她亲密无间的人陌生，越想他的所作所为越觉得心惊胆战，好半晌，时意摇着头，踉跄着后退，“我真不知道自己前生是造了什么样的孽，这辈子竟然会遇到你这样的魔鬼。”
一个善于伪装，精于算计，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可怕魔鬼。
眼里红得几乎要滴血，时意握着拳头，青紫的唇瓣间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心尖血，“有句话，我已经问过你很多次，但是今天，我仍旧还是想要再问你一遍。”
“楼淮，我问你，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风忽然大了，夹杂着冰凉的雪沫子，割着皮肤，呼呼从两人中间刮过，也将时意的声音扯得破碎。
“相识六年，我救过你的命，深爱过你这个人，为你，也曾放弃过自己的理想，放下过所有骄傲跟自尊，近乎卑微的陪在你身边，陪你度过人生最低谷的时候，也竭尽全力送你到人生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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