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褥够厚吗?”
“够了皇上,被褥按照您的吩咐,棉花都是过冬的厚度。”
“嗯,厚点好,天牢里总比不过凤栖殿……”说到这,成粲左右想着,人已经在天牢里住了有一段时间了。
“御医按时去看过了吗,她脸上的伤有没有事?”
张玉额头上渗出了许多细汗,“按时去过了,但是娘娘不愿意上药。”
“胡闹,还是那么任性。”
今年战事吃紧,祭祖都是匆匆进行,除夕夜也是在万岁殿批折子过的。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把人接出来了。
“她……有没有找过朕?”成粲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张玉犹豫的看了成粲一眼,斟酌着如何回答。
成粲迟迟没等到回答,转头看见张玉额头上的汗珠,“你身体不舒服?”
“啊,对,最近容易出虚汗。”张玉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擦干净自己额头上的汗。
“算了。”成粲翻开了肖将军递进京的折子,盯了半天,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又合上。
心里多了一份惦念,做什么都分心。
“去天牢。”成粲说着就要起身往外走。
张玉听见皇上要去看她,立刻拿起了案上的折子,“皇上,肖将军连夜递来的折子还等着您回复呢!”
“回来再说。”
“皇上!”张玉没有动弹,“您这要是去了,贞妃指不定怎么闹呢!”
“张玉。”成粲起身探究的看着这个陪着自己长大的老公公,“为什么要拦着我?”
“老奴不敢,只是为您分析利害。”张玉一下子跪在地上,匍匐着身子。
看着他跪在地上的样子,张玉也是他的老奴才了。争夺帝位时,他为自己进了不少力。
平日里做事也手脚麻利,甚得朕心。成粲觉得,是自己多疑了。
“起来吧,跟我去天牢。”
“嗻。”
看着随行的人不是张玉,而是他手底下一个叫顺德的小太监。
“欸,张玉去哪了?”
小太监很机灵,立刻恭敬作答,“回皇上,张公公身体不舒服,让奴才跟着您。”
“嗯,你叫什么。”
“奴才叫顺德,您叫我小顺子就行。”
天牢的大门打开,里面无论何时都透着寒气。
一行人远远的走到阮南忆的牢房,看着她背着身子在被褥里安静的睡着,成粲放轻了脚步,其他人更不敢发出多余的声响。
就这样安静的看着她的背影,成粲竟然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部分全都被填满。
看了看牢里的环境,比起其他牢房的确非常干净,只是她身上盖的被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料子。
虽然她只露出头,但是成粲就是能把她被子下面的身体形状在脑海里补充。
看她过的好,成粲自己都没能察觉到,他的嘴角一直在上扬。
快走到出口的时候,一群狱卒,拉着一个已经死了的尸体,从皇帝一行人身边经过。
“快点拉开,别惊扰了圣驾!”小顺子赶紧用身体挡在前面。
成粲觉得着小顺子,还挺像模像样。
那尸体被托在地上,看不清脸,只有头发和破烂的狱服。远远的,似乎能闻到腐臭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成粲的心里开始没来由的慌乱。明明才刚刚看过阮南忆,她在这里生活的很好不是吗?
“皇上,我们走吧。”小顺子开口提醒。
可是再好这里也是天牢,迎来送往的都是些死刑犯和尸体。
不对!他怎么知道阮南忆过的好!
仅仅是一个背影,这里是天牢,一个地下黑暗的世界。
成粲转身匆忙的往回跑。
“欸?皇上!”小顺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众人也都愣了一会儿,“快!快跟上。”
没了火把的照明,成粲险些撞到牢房上,“来人!快开门!”
成粲没有拉开锁头,只好大声叫人。
就算是如此嘈杂的惊扰,阮南忆还是没有醒过来,她一如熟睡时的样子一动不动。
“快点!”成粲的心越来越慌,他用手疯狂的捶打铁栏,“阮南忆!阮南忆你醒醒!你赶紧给我醒过来!”
不是贞妃,是阮南忆,他只记得她叫南忆,是自己最爱的女人。
“皇上您放心手啊,快点快点!没看皇上着急吗?”
哗啦。
锁被打开,成粲的不安也到达了极点。
“阮南忆!”成粲直接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抄起了阮南忆的上半身。
头发是湿的,刚淋了水,狱卒们为了让阮南忆看起来干净一点只好这样做,他们来不及擦干。
然后是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本来结痂的伤疤,此时已经溃烂了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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