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清婉听着崔明兰的叫喊，悬着的心微微安稳了一些，人醒了就好，醒了还有机会。
“王家婶子，大夫说了要给明兰熬人参鸡汤，人参已经买来放在厨房了，你快去左邻右舍寻只鸡给煮上。”
“什么，还要吃鸡，哪里有鸡啊。”王母错愕的瞪大眼睛，还是什么人参鸡汤，哪家女子生媳妇要吃着这些。“不就是生个孩子吗，怎么那么金贵，还要吃鸡。”
田清婉听着又气又无语，她那一只人参，能买一屋子鸡了。可不是王母花的银钱她不心疼，只顾着自己花的买鸡银钱呢。
“王家婶子，这鸡汤可不是别人喝的，而是你自己的儿媳妇和孙儿喝的，怎么连买只鸡都过得这么扣扣索索。等三郎回来，我也跟他讲讲，让他平日里接济接济你们家。”
“那敢情好啊！”王母就当没听出田清婉话里的讥讽，欣喜之情跃然于表。
王景行脸色涨红，手指紧捏衣角。“娘，还不去买鸡，别在这耽搁了。”
儿子说话，王母不得不听，念念叨叨说了两句，就起身走了。她可得把儿媳妇生孩子还要喝人参鸡汤的事跟四邻好生宣传宣传，哪有这么金贵的儿媳妇，这不是要吃垮婆家吗。
“我娘就是太心疼银子，她也是心疼明兰的，平日里对她也不错，亲如母女。”王景行窘迫的解释了两句，刚才有王母在还不觉得，现在独自面对田清婉，真是坐立难安。
田清婉似笑非笑，懒得搭理他。她今天又不是过来给崔明兰出头的，只要保她顺利生下孩子就好，不然以她们两人的情分，有可能崔明兰醒来，还嫌弃她多事，得罪了她婆婆呢。
“露出来了，用力，用力！”稳婆声音有些欣喜，好不容易两只脚出来了，虽然生倒了，但总比憋在里面的强。这种生法也不是没有过的，有的妇人命大，折腾一阵子也就生下来了。
“呜呜呜，好疼。”崔明兰喊声小而虚弱，只觉得半个身子半个身子不是自己的了。好在嘴里还含着参片，给了她些许气力。
大夫看了一眼孕妇，觉得还算精神，这才又走了出去。
“大夫，里面情况怎么样了？”王景行见大夫出来，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赶紧询问。
“人已经醒了过来，只等生了孩子再看，只是......”大夫看了王景行一眼，心里有些不爽，说话故意悬而未决。
王景行脸色蜡白如纸，倒不是多担心崔明兰，只是他从没见过死人，还是自己亲近之人，难免有种对生命畏惧的惶恐。“只是什么？”
“听稳婆说，孕妇是先把孩子脚生出来的，怕是难生啊。”大夫摇头叹息，这种胎位容易卡着，胎儿半脱离母胎，会被血液杂物噎住口鼻，窒息缺氧。
“不！”王景行仓皇坐回凳子上，脑海一片空白。
“这……”田清婉也是面露迟疑，这都生了一半了，也不能塞回去改善胎位啊，只能强硬生下来了。
这一等，又是好久，度秒如年。
“使劲，使劲啊。”孩子已经出来大半，却是卡住了胳膊，稳婆看的心急，又见孕妇使不上力气，一狠心，就伸手进去，把孩子胳膊拉扯出来。
“啊！好疼。”
一声凄厉的惨叫，崔明兰眼睛翻白，又彻底晕了过去。
“生了，生了。咦，这孩子怎么不叫啊。”吕老太看着稳婆将孩子抱在手里，松了口气，停了给崔明兰擦汗的动作。她这年纪大了，经历这一番，难免有些精神不济。
“没事。”稳婆却是司空见惯，熟门熟路的提着婴儿的脚，竖着拍屁股，拍了几下，婴儿咳嗽几声，吐出几口污秽，呜咽呜咽猫似的叫了两声。
“叫了。”丹羽看着，难免有些惊喜，连忙去翻柜子，找出细软的纯棉里衣去包裹孩子。
稳婆如释重任的松了口气，面上有些得意笑。“那可不，经老婆子手的婴儿，也有好几百人了，这拍打孩子有一手呢。不过，这孩子毕竟早产，叫声太细，得好生养着。”
这种早产的孩子，得大户人家细细娇养才好，看着穷破褴褛的院子，也不知道这孩子能活到哪日，不过这话她却是不会说的。
丹羽细心轻柔的将婴儿脸上的污秽擦拭干净，见柔柔弱弱小小的一团，又是一张皱巴巴的脸，感觉怪异极了。有些怜惜，又觉得好丑，因此稳婆一要，她就给递了过去。
“这孩子眉眼生的像王秀才娘子，日后也是个美人胚子。”吕老太看了几眼，笑呵呵的说着，年纪大了的人，就是喜欢看这些孩子，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丹羽眨巴着眼，光秃秃，皱巴巴，哪里就是个美人胚子了。
稳婆喜滋滋的抱着婴儿出来，冲王景行叫着。“王秀才，大喜啊，大喜，你娘子给你生了个小千金，赶紧抱抱吧。”
“千金，是个女儿？”王景行一愣，僵硬在原地，上前不得，退后不得。因为王母和崔明兰时常念叨，他一直以为会是个儿子呢，没想到是个女儿，难道是生错了？
“可不是，看着眉眼，生的多像王秀才啊。”稳婆继续舌灿莲花的夸赞着，这王秀才莫不是读书读呆了吧，怎么不给她赏钱啊。
白色棉布里面小小一团，又柔又软，五官小小皱在一起，他没觉得有哪里像他，也不敢去碰，生怕给弄坏了。
“给我吧。”田清婉小心的托住孩子的屁股，捧住了头，抱在怀中，笑着看了几眼。“丹羽，打赏，辛苦稳婆了。”
稳婆眼睛一亮，原来这才是正主了，连忙又说了几声恭维的话。
丹羽看了呆愣的王景行一眼，给了银钱，又将大夫请进屋里，给崔明兰看病。
“王秀才莫不是刚做了爹，惊喜的魔怔了。”吕老太在一旁看着，无奈摇了摇头，这王家，真是不可与之交。
“吕婶子，今日辛苦您了，赶紧回去歇息，我改日再备礼登门道谢。”田清婉自然看出了吕老太眉眼间的疲惫，心里万分感激她的帮助，还跟她们这些年轻人折腾许久。
“应该的，应该的，那老太婆就先回了。”吕老太太依旧笑的和蔼，看了看孩子，就走了。
王景行终于回过神来，把人给送到门外。“吕婶子，我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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