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的嘟囔，许攸宁自然是听到了，不过他也懒得解释什么，看到父亲吃得高兴，他朝母亲说道：“妈，你这段时间也辛苦了，早上的面条也没吃几条，你也吃一点吧！”
凌菲带来的糕点，都是昨天晚上叮嘱的余理，让他连夜准备食材，今天一早做好的，刚刚出炉，正热乎着。
许太太早就闻着香味开始吞口水了，听儿子一劝，她也就顺势捏起一块桂花糕尝了一口。
这桂花糕的气味虽然浓重，但入口却清甜而不腻，几乎是一口，许太太就爱上了这个味道。
吃饱喝足后，许先生精神百倍，竟然在儿子的搀扶下起身下床，尤其是还有陈依依在一旁说着笑话，竟然也听得哈哈大笑。
看着他这副模样，许太太的妹妹却担忧地皱起了眉头，将姐姐拉到一边，悄声问：“姐，我怎么觉得这事不太对啊？姐夫，姐夫这突然精神好转，不会是，不会是……”
“是什么？”许太太看到丈夫难得地好精神，完全没有留意到妹妹语气里的担忧。
“我担心，姐夫这是回光返照啊！”
许太太的脸色骤然一变，脚下一软，人就跟着倒了下来。
“诶，姐姐，姐姐……”
“妈，这是怎么了？”许攸宁吓了一跳，但他正扶着许先生，又不敢松手，正左右为难，不知道顾哪边的时候，凌菲示意洛风去将许太太扶到了沙发上坐好。
“她没事。”洛风给许太太搭了脉之后，朝凌菲汇报道，“就是她血压有些高，刚刚情绪有些激动，缓一缓就好了。”
凌菲点点头，给许太太倒了一杯茶：“伯母放心，伯父这不是回光返照。我说了，那山参是好东西，虽然不能治好伯父的病，但让他恢复些精神却是没问题的。”
许攸宁松了口气，正准备扶着父亲重新躺回到床上，就听得他说道：“这段时间天天躺着，让我坐一会吧！扶我坐你妈身边去。”
凌菲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春芳歇’那边应该快送午餐过来了，我出去接一下。”
许攸宁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凌菲点了点头：“洛风，这边就交给你了。”
“夫人放心。”
走出病房，凌菲问许攸宁：“有话要跟我说？”
“对不起。”
没料到许攸宁开口就是道歉，凌菲怔了一怔，才笑着问道：“怎么了？干嘛说‘对不起’啊？”
“刚刚是我救父心切，没猜出你的用意。我代家父多谢你的好意。”他说着，就朝凌菲鞠了一躬。
“不用这样。”凌菲扶起他，“我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是油尽灯枯了，各个器官都已经衰竭，可以说多活一天就是多受一天的罪。食疗，最多也就是让他好受一些，能拖个三五年。要是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够多活上几年。其他的，真的恕我无能为力。”
“已经够了。”许攸宁感激地说道，“昨天，医生都已经跟我们直说，让我们带他回家了，按时我们可以开始准备后事了。要是能够拖个三年五载的，已经是赚了。要是还能让他过得轻松自在一点，我也没有别的奢求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刚刚你拒绝，我以为你是完全不愿意帮手，你现在做的已经让我很感激了。对不起，是我小人之心了。”
“看来因为苏檀语的事情，你对我还是怀有芥蒂。”
提到苏檀语，许攸宁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又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一直在想，你到底什么时候会来问我关于檀语的事情，你倒是真的沉得住气，一直也没有来问。我还以为你不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凌菲反问，“那你呢，你想好了吗？又跟苏檀语商量好了吗？”
“我的心没有变过。只要她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许攸宁目光坚定，“这次我爸病倒，倒是让我看明白了很多。与其想些有的没的，担心做错了选择，把时间都浪费在了选择上面才是最可悲的。我想跟她在一起，没有她的日子里，我觉得活着也变成了一种煎熬，这就是事实。”
“既然决定了，那就去找她说明白吧！”凌菲停下脚步，转身看他，“苏檀语活了那么久，或许岁月对她来说比你更加煎熬呢？”
许攸宁问：“这一次，你不拦着了？”
“之前是我想岔了，我自以为对你们好，却没有去考虑你们自己的意愿。这一次，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们。”
“谢谢。”
“春芳歇”送餐很及时，凌菲和许攸宁才刚走到医院门口，那边的车就停在了他们面前。
因为许攸宁他爸的身体，现在还是没法离开病房，只能勉强走动几步，加上病房里的空间也挺大的，还有专门的餐厅，大家也就将就着挤一挤，在病房里吃了顿午饭。
许攸宁的父母倒也不是第一次吃“春芳歇”的菜，毕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也去“春芳歇”参加过宴会，但是他们家的菜却依然是吃一次惊艳一次，哪怕从店里做好送过来花了一些时间，影响了一些品相和口感，依然是让他们赞不绝口。
尤其是许攸宁的表弟和堂妹，要不是顾忌着许先生还病着，时日无多，他们都要敞开肚皮大吃一顿了。
吃完饭后，表弟摸着肚皮，酣畅地说：“这以后有口福了。我租的房子就在医院后门，去年新出来的楼盘，刚刚装修好了半年，主人家正准备入住呢，被我花高价给买了下来。是个四居室，除了留给厨师的主卧，其他三间房还可以方便姨母和表哥有需要的时候过去休息。”
他是吃饭的时候被许攸宁叫回来的，刚进门就被香味给吸引了，也没来得及说话。这会吃饱了，才想起来正事，将卡还给了许太太。
“很好。”许攸宁从自己的手上摘下来自己的手表递给他，“这个赏你了。”
“谢谢表哥。”道了谢，几乎是立马就将手表给抢了过去，“表哥还是一如既往地大方啊！”
许攸宁却说道：“你倒是长进了，这都还不到一个小时，你就将房子给安排好了？”
“这个嘛，起身也是凑巧。”表弟嘿嘿笑着，“我有一个朋友，最近刚好要买房子，就是这医院的医生，我之前就帮她打听过，这周围的楼盘啊，我都了然于胸。”
“不管怎样，都是立功了。”许攸宁摆摆手，“行了，你去将房子的事情安排好，该办的手续办了，该添置的东西也都添置好了，一会人到了，你直接请过去。”
“没问题，都包在我身上。不过表哥……”他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要不你念在我劳苦功高的份上，没事就让我过来蹭蹭饭？”
“去你的。”许攸宁一把推开他凑过来的脑袋，“去把事办好了再说。你要是把我爸妈伺候好了，别说几顿饭了，想要什么跟我说，哥给你买。”
“谢谢哥。”表弟一高兴，抱着他的脑袋就要亲。
“哥，你怎么这么偏心啊？”堂妹也抱着另一边他另一边胳膊摇晃，“上次我让你给我买那个包做生日礼物，你都不肯呢！那个包可没有你给他的手表贵，十分之一的钱都不到呢！”
“你赶紧给我上班去。”许攸宁说着，就将表弟推开，将堂妹扔出门去。关门之前，还是说道，“好好上班，你今年要是不再迟到早退给我闹事，今年的新年礼物随你挑。”
“那上半年的不算吧？”
“从今天开始算。”
“今天都过了一半了，我上午不是来看伯父了，也没去公司。”
“从下午开始算。”
“好了，哥，我现在就回去上班。么么哒。”
许先生的身体见好，病房里的气氛立马就变得轻松起来。看着他们兄弟姐妹们打闹，许先生笑得一脸慈爱。
凌菲看了看时间，也起身告辞：“我们就不打扰伯父午睡了，下次再过来。”
许太太忙跟着起身：“再坐一会吧！”
凌菲笑着摇头：“不了，我们也还有点事。今天家里有客人来，应该差不多已经到了，我们该回去了。”
“这样啊，那我就不留你们了。攸宁，你送送他们。”
“好。”
一直将人送到了医院的停车坪，许攸宁才停下了脚步：“我和苏檀语的事情，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凌菲点点头：“那我等你的消息。”
“还有，我爸这边，真的谢谢你。”
忍了许久，现在也没有旁人了，克莱尔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到底一直在谢什么？不就是一根人参吗？真的有这么逆天的效果？”
凌菲已经想好了借口：“这些药膳，是秦川帮忙开的方子，有延年益寿的作用，对许伯伯来说确实有些效果。你忘了，你父亲之前身体不好，也是在我们这里通过食疗养好的？”
“倒也是。”克莱尔勉强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那我们先走了。有什么事的话，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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