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发动车子的时候，程雪南开口：“我说的话你认真仔细的想过没有？”
“什么话？”
“我们就这样贸贸然的走，太不负责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回去，然后好好考虑”
“我现在就很认真。”程文博打断她的话，发动车子离开，“这个想法已经在我脑子里根深固定，从你跟我出来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没有回去的退路了。”
程雪南一愣。
“系好安全带，我们去车站。”
手机这时忽然响了起来，程雪南拿了出来，程文博伸手：“给我，别接听，他们现在肯定是在找我们。”
看了一眼号码，程雪南没把手机递过去，说道：“是二哥打来的。”
“他不是在国外？”
“出去了这么长时间，说不定要回来了。”
程文博张了张嘴要说话，程雪南已经把电话接通了：“喂，二哥。”
“消息我昨天晚上凌晨的时候已经收到了，买了最近的飞机票回来，现在已经下了飞机。”程修声音带着一股疲倦的响起，甚至还带着一股隐忍的悲伤，那股悲伤都能透过电波传到她这边来，程雪南有些不明白，程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要伤心，人终有一死，父亲只是走的比任何人都早了一点，等着我，我马上就会赶到医院”
程雪南越来越不明白了，她喃喃开口：“二哥，你在说什么？”
那边的声音猛的停了下来，程修站在机场外，脚下步子也猛的收住。
今天天气很不好，耳边有巨大的风声传来，‘呼啦呼啦’猎猎作响。
良久之后，程修涩哑的开口：“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父亲他死了。”
最后两个字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把程雪南整个人都劈成了两半，她木木的坐在那里，大脑里‘嗡嗡嗡’的响，又吵又头疼，像是有一把电钻在往她脑子里钻。
他说什么？
死了？
谁死了？
不可是是程父啊，他身体一向很好，感冒都很少生一回，怎么可能会忽然死了，去世了？
这一定是个玩笑。
“呵呵，二哥你别开玩笑了，今天不是愚人节，这件事一点都不好笑好么？”程雪南嘴角扯开一抹笑。
“小南，我没有跟你开玩笑，父亲昨晚凌晨去世了，我亲自接到母亲的电话，这件事是真的。”程修凝着表情，一字一句说。
程雪南喃喃：“死了？”
“对，死了。”程修沉声，“你现在哪里？我去接你，和你一起去医院。”
他以为程母没有把程父去世的消息告诉她，以为程母也不会让她去医院看父亲的遗体，如果他亲自带她去，那么母亲会给他三分面子，让他带程雪南进去。
“我在”程雪南猛的回神，天灵盖像是被人猛击了一下，她浑一颤，立刻对身边的人说，“大哥停车！”
程文博早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听她大吼一声后皱眉：“你怎么了？”
程雪南死死咬着嘴唇，这要她怎么开口，怎么说？
强忍着眼泪她把手机递了过去，程文博狐疑的接起，对着电话‘喂’了一声，程雪南看着他，亲眼看着他的表情在一瞬间发生变化，看着他脸色一点一点的惨白下去，看着手机从他手里滑落，看着他一脸的不相信。
‘吱’的一声猛地响起，程文博狠狠一脚踩下刹车，轮胎与地面发生摩擦，刺耳的声音传进程雪南耳朵里，他的意外停车让程雪南整个人往前颠了一下，幸好有安全带将她拽了回来，她一颗心刚放回原处，下一秒，车身被猛的撞击，程文博往前倾出去，额头重重磕在方向盘上，鲜血很快从他额头迸发了出来。
血腥味弥漫在车厢。
程雪南脑子里开始一片空白，等她回神过来，她人已经朝程文博爬了过去。
程文博还没有昏迷，整个人状态却非常不好，他明显是受了打击，整个人处在游离的状态，嘴里喃喃自语：“死了”
他的忽然停车导致整条公路都瘫痪，撞他们车的那人急急从车里出来查看情况，看到他们出事，拉开车门已经吓傻，忙拿出手机开始报警。
“程文博”
程雪南叫着他的名字，想让他清醒一点，想问他有没有事，可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急的眼泪肆虐，胸前也越来越疼，她想是因为安全带勒成这样的。
“大哥！”
她大叫一声，伸手拍他的脸，程文博已经昏迷了过去，额头上的血越流越多，看起来格外的骇然，她急的六神无主，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她自己独自一人。
孤独，彷徨，恐惧。
一切的一切朝她席卷过来，使她眼前开始阵阵发黑，胸口的肋骨疼的像是要断成了两截，两种鲜明的感情拉扯着她，让她痛不欲生。
程修赶来医院程雪南坐地上的一个角落里，脚边放着她的手机，她双手抱着腿，把脸埋进膝盖里。
他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小南？”
程雪南抖了一下抬头，看到是他紧紧抓住了他：“二哥！”
“是我。”程修摸摸她的额头，“你怎么样？没事吧？”
程雪南摇头，眼泪甩出来，滴在程修手背上，他抿了抿嘴角，伸手扶她起来，替她擦去眼角的泪，“大哥呢？”
程雪南麻木的重复医生跟她说的话：“大哥运气很好，出了这样严重的车祸没有伤到大碍，只是额头上的伤要逢几针，还要留院观察，等他醒过来后还要去做检查”
说完，抬手指指对面的病房：“大哥人在里面。”
程修转身要进去，程雪南却猛的拉住了他的手，程修回头，程雪南红着一双眼睛，忍下嗓子眼里的涩意，问：“爸爸他真的？”
那个字她说不出口。
程修看着她的脸，沉重的点点头。
程雪南把脸别在了一边。
病房门的这时打开，程文博从里面跌跌撞撞的走出来，额头上是白色还染着血的纱布，胸前衣领上也有血，程修赶紧过去扶住他要把他往病房里带，程文博拦了下来，一字一句：“带我去见父亲！”
一字一句从喉咙里滚出来。
程修当然不答应：“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
“带！我！去！”
“妈的！”程修骂了句脏话，抬手扶住他整个身体，从愣着的程雪南身边经过，对她说：“跟上来！”
程雪南立刻跟过去。
出了医院，把人塞时车里，程修看了一眼后视镜，抿了抿嘴角之后启动车子朝另一家医院驶过去。
他开的非常快，不过二十分钟后，到了程父住着的那家医院。
程修车还没停稳，后座的程文博推开车门就从里面下来，他脚步不稳一声不吭的往医院里去，程修停好车立刻跟过去要扶他，程文博伸手推开了他，沉默的往里面走。
程雪南同样也沉默的跟着后面。
因为欣荣身体的缘故，程尘带着她出来透气，远远的就看到走廊那头走过来三个人，正是联系了一晚上没有联系到程文博。
“大哥。”程尘让妻子在病房门的椅子上坐下，他独自走了过去，看到程文博‘狼狈’的样子，他愣了一下：“怎么”
“父亲呢？”程文博打断他的话。
程尘身体僵了一僵，肩膀垂了下来：“父亲他”
程文博紧抿着嘴角拨开他的身体往病房里去，程尘的表情和反应已经很好的证明了一切，程雪南只觉得脚下发软，站都站不住，她伸手扶了扶墙，才让自己站稳，跟着程文博进了病房。
病房里坐了很多人，程家所有人的都来了，程雪南第一个看到坐在沙发里仿佛老了十岁的老爷子，听到动静老爷子抬头看到是她，表情淡漠。
程雪南心里一颤。
程母坐在病床前默默垂泪，听到声音她转头，看到是他们，程母从椅子上站起来，直直朝他们走过来，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了程文博的脸上。
程文博目光扫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人时，身形晃动，脸上血色尽失。
程母扇了一巴掌仍旧不解气，又狠狠甩了大儿子几个响亮的巴掌，已经平复下来的情绪又一次激动起来：“不孝的东西！你还来干什么？现在你们甘心了？把你爸爸气死了，你们现在满意了？”
病房里死一般的沉默，程母的话一字一句清晰的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程文博垂着肩膀不躲不避，任凭程母扇打。
“你父亲是活活被你这个不孝的东西气死的！送来医院已经晚了，连b市最好的大夫也救不了他了！我后悔啊，我多么后悔把你留在办公室里单独跟他在一起，我以为你们能好好的谈，可是你却你却把你父亲活活气死了！畜牲啊！我没你这个儿子！你给我滚！从这里滚出去！滚！！！”
程母因为太激动，嗓子声音由尖到嘶哑，差点受不了这起伏的情绪而晕厥过去，程尘扶着程母的身体猛的给程修使眼神，让他把程文博带出去，现在的情况根本不适合他在这里。
程修点了点头上前去要拉程文博，程文博’扑通’一声在病床前跪了下来。
程雪南从来没有想过程父会这样突兀的去世，她站在角落里，耳边是程母的大骂声和哭喊声，她目光直直盯在床上，白色的床单覆盖在那里，床单下面就是昨天还在跟她一起吃饭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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