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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来49

20170823增删

如今不同往日了,山坡竹子活了,毛竹有手臂那么粗了,你们来了,早干嘛去了。有了一点样子,成了一点气候,开发商就来了,早干嘛去了,看中这里了,是吗,可以啊,旁边有的是地,山头,可以炸平它。山,不能动,农家乐能动吗。你们想想,如果没有农家乐,如果没有这么多年封山造林,能有今天的青山绿水,能有今天这样的人气吗?你想想,封山禁伐,给我们当地人带来多大的损失,带来多大的不方便,为了青山绿水,我们当年没有收入,只能外出打工挣钱养家糊口。不是当年我们吃糠咽菜,会有今天吗。如今,看上去像模像样了,带来了,成了你争我斗的风水宝地了,开发商来了,为了利益,想把我们这些原住民赶走,你们来了,征地麦给开发商获利,你们舒服了,我们呢。你说,我们能够答应吗?

瘦瘦高高的说:我们也是先礼后兵的,我们也不想搞得很僵,都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没有必要搞得像渔家乐那样子。

不提渔家乐还好,一提渔家乐就来气。张弟伸手指,遥指天空,激动地说:拿渔家乐说事,什么意思,吓我。再说,你们以为渔家乐的事情就这么完了。虽然房子被你们扒了,可是,人还在啊,人在医院,还没有死。即使人死了也有幽魂在。

站在瘦瘦高高旁边的那个矮矮胖胖的不乐意了,听不下去,鼓起腮帮子,射出凶狠光芒,上前一步,扯开嗓子,说:你想找死啊。

瘦瘦高高的伸手拦那个矮矮胖胖的一下,微微一笑,说:行,今天就到这里,你也别激动,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走,我们走。他们离开山坡毛竹林。

追根溯源的话,这些土地也是几次三番换主儿,几易其主,之前,旧社会,地都是地主的,主体是大大小小的地主,现在,刚解放那会儿,土改之后,地归人民,国家或者国有。改革开放,地归个人或者经济组织,产权年限过了怎么办,都没有说法,是国家无偿收回呢,还是无偿延续产权。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事实上,就土地而言,那是一条源远流长的历史之河,激扬清浊谈何容易,近的有三大政策,远的说不清楚,放眼全球,欧洲的土地法是这个那个,美国的土地法这样那样,那是人家的事情,历史不一样,国情民情不同,他国够不着我国,我国管不着他国。什么时候够得着什么时候再说。就拿七里庄的说吧。经历了几次三番的折腾,在这片土地上,曾经有过这样那样的奇葩,那年,毁林垦荒,种田种地,修筑水坝,拦水养鱼。在此之前,开挖河流,围垦滩涂港湾,修筑渠道。炸山垦荒,毁林造田,对青山开膛破肚取石头。石头装船,从河运走,运到上海,运到需要石头的水泥厂,从山头到码头都是靠水运,一条河流就是黄金流,称之为黄金水道,财富滚滚而流,像流血一样。石头从七里庄流向城市里,为了城市的高楼大厦添砖加瓦。财富从大城市流向山里,理论上是这样,但是事实并非如此。因为低端产业,几乎没有什么利润。附加值太低,几乎没有什么积累,石头会越来越少。财富资源会枯竭。此外还有,就土地而言,有文人专门写了文章,说披枷带锁的土地一旦回到人民的手中就如何如何了。那么谁是人民呢?开发商是不是人民,农家乐是不是人民?旅游区管委会是不是人民?人民也好,统治者也好,个人也好,组织也好,地主也好,农民也好,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人买卖土地,有人买的土地是宝,没有人买的土地就是草。当土地越来越紧张的时候,是一回事,当土地越来越宽松的时候,是另一回事。七里庄的土地,一成不变,地形地貌也没有大的变化,但是,七里庄的土地变化了,土地有价了而且越来越高。黑不溜秋的土地,乌鸡变凤凰。几年前,这些土地没有人要,不用说买,送都没有人接受。几年之后的今天,一夜之间身价倍增,大家争着抢着要土地。之前,谁手里有土地,是穷人,土地扎手。现在,谁手里有土地谁就是财神爷。

张弟一不留神成了财神爷了,大家都这么说,村民都说他运气好,遇上拆迁了。在节骨眼上了,松或者怂,肯定当不成千万富翁,强或者横,说不定一夜之间成了千万富翁。大伙都说千万咬住,不能松口。咬不咬,张弟心里没底,替他做主的人不外乎哥哥张和尚和对象张寡妇。自从渔家乐那档子事情出来之后,领导换了,暴力拆迁也有所收敛。

事实上,大部分村民依然像原来一样,该干嘛干嘛,生活依然如从前,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大多数村民都认为与自己无关,充其量是路过,打打酱油。开农家乐的村民有话要说,那是切身利益,那是前几年付出换来的回报,农家乐不是一天打造出来的,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出钱修路,捐助封山,投资造林。毛竹林培养,农家乐主从出钱出力。路灯,农贸市场建设,投资入股。桩桩件件,都需要付出。

一个念头,一门心思,指望这片土地带来好的结果或者有收获。

不然的话,谁会往这地方砸钱。

那天,为拆迁的事情,他来到七里庄,进村就发现气氛不对,像战场一样,车子都不让进村,部分路段拉了警戒线。

下车,步行,到门口,门敞开着,他和妻子一前一后走进客厅,拉一把凳子坐下,问:爸,宝宝呢。

爸爸笑呵呵说:到你弟那里去了。

话音刚落,她扭头就走,边走边说:我去农家乐了。

望着她的背影,爸爸说:看你们急得,屁股还没有坐热,就问宝宝。还没有站稳,就找宝宝,孩子在我这里,你们还不放心啊。其实,我们也一直担心,时不时叮嘱张寡妇,要她小心照顾,你妈妈也是这样,小心翼翼的,她对宝宝的好,那是没的说,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儿子,我看这样下去的话,你妈妈真的要疯掉了。

听着,默默地听着,激动得热泪盈眶,他哽咽地说:爸爸,你们辛苦了,再等几天吧,等弟弟拆迁的事情了了,我们就接孩子回城。

脸上堆起乌云,射出焦虑的目光,爸爸说: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渔家乐的事情你听说了,人都这样了,还要钱干吗。

叹口气,苦笑,儿子说:下不来台吗,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你要提醒弟弟,不能这么干。

爸爸说:是他们先动手的,轰隆隆,推土机开进了房间,那时候,人还在房子里呢。祖祖辈辈都住在,在自己的地上盖房子,怎么说拆就拆,怎么想拆就拆,你拆也得等人家腾空吗。好了,现在半死不活的,躺在医院,真是作孽啊。

其实,张和尚来七里庄就是想协调这些事情,这几天闷闷不乐也是为了这些事情,在他看来,当不当财神爷不重要,平平安安最重要的,此时此刻,他心里好像有几个水桶在井里打水,七上八下的,不是想如何当财神爷,不是想人家如何如何羡慕,而是想把事情妥善处理了。他端起茶碗,又放下,客厅里,空荡荡,几天前还塞得满满的,一夜之间,这些稻草都不见了,这些从稻田里拖回家的稻草,一捆捆,一个个,那稻草的样子像小人小孩子,那稻草的样子不是稻草人那种,稻草人有手臂什么的,手臂在风中摇曳,可以吓唬麻雀,而且杵在田间地头,不会背回家的。那稻草没有手臂,不过,有头,有脖子,还有身材,为了晒干它们,满地散开,田间地头都是它们,像一个排,像一个连,像士兵开会,像露天电影场上看电影的人儿,而且个头一样,一模一样。客厅里的稻草去了哪里,他暗自思忖,不得不让他联想到渔家乐的自焚,他们也是用稻草点燃的,

他脸色苍白,眼睛射出惊恐的光芒,问:爸爸,客厅里的稻草呢。

爸爸漫不经心地说:卖了。

儿子松了一口气,调侃说:稻草也有人买。

爸爸嘿嘿笑,说:现在稻草不是草了,是个宝啦。

儿子继续追问,调侃地问:人家买去做什么,做稻草人吓唬麻雀。不会弟弟拖去吓唬那个谁吧。

爸爸捋一捋稻草似的胡须,神情严肃,眼眶里像有几个燃烧的火把,摇摇头,说:你担心什么,别人不知道,你弟弟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借他一个胆,他都不会干那事情。就是堆满了稻草,那也是做做样子的,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好了。

儿子脸色转晴,嘴角一弯,说:我想知道稻草的去向。

爸爸眼神躲躲闪闪的,颤颤巍巍的说:不是跟你说了吗,卖了。儿子半信半疑,,不是不相信爸爸,不是不知道弟弟的性格,而是人都在变化,人变得越来越冷酷,越来越凶残,为什么呢?大道理说,道德滑坡,几千年建立起来的道德高山,一夜之间泥石流了,山坡夷为平地了。树在人们心目中的那点高大形象一夜之间矮掉了,原来如此,都是骗人的,什么为了一根木头和洪水搏斗,统统见鬼去吧,一个人的生命还不如一个木头吗。告诉你一个真实的父亲,此书一出,舆论哗然,原来他是这样的,一个大师,为了一盆花,既然赶走亲生儿子。儿子连一盆花都不如。这样的父亲当什么大哲学家。道德沦丧,道德滑坡,都摇头叹息了。还有,自从有了虚拟世界,不少人沉溺于游戏,分不清那是现实,那是虚拟了,把游戏当真了,杀人说家常便饭。大道理是这么说的,小道理呢。就目前而言,就弟弟的农家乐而言,担心不是多余的。

他看看坐在对面的爸爸,欲言又止。

爸爸站起来,说:呆着怪难受的,闲着无聊,看看电视吧。

靠墙桌子上放着一台电视机,从房间里搬出来的,原来一直放在房间,爸爸妈妈晚上看看,睡觉前看看。其实,电视机差不多成为一个摆设了,谁看它,把所有台都调一遍,回到原来那个台,凑乎着看,看着看着就打瞌睡。不说电视,不说电影,就说收音机吧。张爸差不多天天收听广播,还是广播好,听听戏曲,歌曲,还有说书。不过,他一直抱怨,抱怨听不到好相声了。电视机开了,正在热播三国演义,今天正好播火烧赤壁呢。看到火烧赤壁,张和尚的心一下子收紧了,他脑海里浮现出渔家乐悲惨自焚的一幕,这一幕非那一幕,此一幕非彼一幕,他看看不下去了,站起来,关掉电视机。匆匆忙忙离开客厅。

爸爸张着嘴巴,看的正起劲,埋怨儿子说:关掉干嘛,好好的,你不看,我看。

爸爸又开了电视机。

一路上,张和尚脑子里全部是金戈铁马,尘土飞扬,泛起的土像云像雾,看不清江面,看不到船只,晚风徐徐,江面波澜不惊,死一般的寂静,隔岸观火算是最好时机,江对岸卷起千堆雪,看上去蛮漂亮,江山如此多娇,如此风骚,在风骚的背后似乎有些什么,仔细看,好像也有些眼睛,这些眼睛藏在云里雾里,这些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江还是平静,平静的出奇,想隔岸观火都不可能了,船上什么火都没有,那里有火,即使有火,没有风也白搭啊。说时迟那时快,突然,天空飘过一朵绚丽的云彩,像江里的浪花。云彩过去之后,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紧跟狂风,出现一条小船,一条又一条,江面全是小船,小船把大船团团围住,小船的士兵拼命扔火把,大船有点招架不住了,大船上的士兵看见大火,抱头鼠窜,纷纷跳江逃命。船和船连在一起,你连着我,我连着你,像大象一样笨,像水牛一样笨,只能变成火船,江面全是大火,成了火江,听说过火海,没有见过火江,听说过火车,还没有见过火船呢。到了农家乐门口,张和尚才回过神来,他定了定神,抬头看看天空,蓝天白云,秋风送爽。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毛竹,毛竹开始掉叶子了。他二话不说,噌噌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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