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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来79

20171112增珊

谁都没有权力随随便便叫停,即使导演也不能叫停。舞台上演员都知道自己的任务,都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上下台。琴鼓乐师及指挥,都知道自己的任务或者接下来该干嘛。此外还有,这戏不分幕,从头到尾只有一次启落幕,换句话说,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过,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主办单位有这样不可理喻过分的要求。也苦了或者难为了这帮艺人。

这戏以唱为主,从头到尾有音乐,如果抽去音乐,那这戏没法看,或者说,观众是冲音乐来的。即使把舞台拆了,抽去演员的舞台形象,光剩下音乐,纯粹欣赏音乐,听歌,也是蛮好的一台戏。

地方戏是一回事,京剧是另一回事。京剧分场分幕,像书的章节。

一场又一场,启幕落幕又启幕,上下场之间有中小丑串场,不仅仅频繁启落幕,而且还换道具场景,换句话说,上一场戏是春暖花开,下一场戏是冰天雪地。呱呱落地,横刀立马。时间跨度很大,服装道具更换频繁,化妆及布局工作量大。

不再手舞足蹈了,他瘫坐在地,闭眼,摇头晃脑,像中邪似的。他成了听众了。其实,是演员歌喉及琴师二胡旋律吸引了他。他听得入迷,如痴如醉。人家来看戏,他来听戏。观众不敢靠近他,谁愿意没事找事去惹一个疯子。还是那么一个圈子,像一个洞。舞台比人高,那是必须的,不高不行。其实,舞台用不了这么高,适当降低一些更贴近观众。台下的椅子一样高的做法是错误的,有梯度才对,前排椅子最低,越来越高,最后一排椅子最高。影剧院多如牛毛,老影剧院成了文物,还在用的老影剧院寥寥无几,张和尚懂的,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就舞台应该多高的问题,张和尚有自己的想法,

躺下,仰望四周,他突发奇想。

站着脖子累,坐下压抑。怎么办?

事实上,影剧院可以搞一些躺椅或者单人床,看累了,躺或者睡一会,像家一样。

和站着的观众一样高,可以避免观众跳上台,和坐着的观众一样高,贴近观众,但无法阻挡观众上台,这是舞台问题。前面的观众和后面的观众在一个平面上,貌似公平,其实,不公平。同心圆概念的提出,也许是一个根本解决之道。

舞台有高度是必要的,

没有高度的舞台还算舞台吗,对谁都不利,对观众不利,尤其后面的观众,对演员不利,尤其入戏深的演员。

翻身,他

爬离开观众席。

起来,弯腰,靠近舞台,绕一圈,他感慨万千。够气派,豪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舞台,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

美中不足,致命的弱点就是太高。不知道设计者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造这么高。这么高的舞台,像悬在空中的鸟窝似的,鸟窝都很高,那是鸟的想法,为安全。鸟窝高,鸟还怕高吗?为什么不怕高,因为鸟有翅膀。鸟窝高,不利于人类黄鼠狼等偷袭者的行动,看着,吃不着,只能在树下吞口水,偷袭者望洋兴叹。

演员的想法是什么,和鸟一样吗,谁是偷袭者,谁偷袭演员。舞台这么高,连杂技演员都费劲,一般演员只能摇头,谁有翅膀,这么高对谁有利,高,就对了,艺高胆大没有错。他自言自语语无伦次。

站台下,心里痒,想上台,缺翅膀。他纳闷。刚才不是上去过了吗,怎么上不去的,是不是舞台长高了,现在怎么够不着了。

突然,一人飞过,像鸟一样,噌,稳稳地落在台上。伸手,岔开五指,扇二下,他纹丝不动。嗖,又有人飞过。演员都飞上去了,鼓乐师,飞上去了。那个胖胖的家伙呢,是不是飞上去的,不可思议,这么胖,也飞得起来。他绕舞台转了一圈,想找突破口,突然,舞台转动了,一丸状箱子拔地而起,电梯,他差一点喊出声来,原来如此。缓缓地离开地面的箱子里的人都是胖子,是飞不起来的人。靠近箱子升起的地方,伺机钻进去有箱子,就有再登上舞台的希望。滴滴答答,时间如梭,一个时辰过去了,不见箱子下来。他急得团团转,像热锅上的蚂蚁。

滴滴答答,又过去了一个时辰,还是不见箱子下来。凛冽寒风中,连耳朵都快没了。他绝望了。

舞台上的演员,嗨得很,

风光,红光满面,即使肥头大耳的也被世人瞩目,他不服气,凭什么,在绚丽的台上,风风光光的是你们,不是我。在黑灯瞎火的台下,只能灰头土脸。他心有不甘。

为什么舞台造这么高,为什么这个那个,发了一通牢骚,他不吱声了。牢骚之后,什么都没有改变,是不是方法不对啊,还是那样,心有不甘,又没有好办法,心灰了心死了。他离开舞台。

才走几步,不走了,转身抬头,他呆了。突然,眼前一亮,噌,一条火龙腾空而起,火光划破夜空,轰,起火了,台柱子全着火了,熊熊大火烧红了半边天。滚滚浓烟冲云霄。啪啪啪,哗啦啦,燃烧爆炸声,倒塌声,眼看舞台就要化为灰烬。他傻掉了,直愣愣的,杵在那里。张不开嘴,迈不开步。好端端的,说着就着了。他摸手机。

救火啊,救火,救火。他不停地喊,

蓝天白云,听到喊叫声,小和尚靠近他,轻弹车门,叫醒他。

睁眼,揉眼,说:我做梦了。

小和尚点点头。

发动引擎,松手刹,

他离开广场。

拐弯,上高速,踩油门,嗖,车子汇入车流,像离弦之箭,他回家了。汽车疾驰在高速公路上,路牌及树一闪而过,过了几个出口,前面又是出口,他下了高速。不是回家,而是提前下了。他犹疑而不回家了。来到一小镇,转一圈,调转车头,他又重新上了高速,汽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他回金陵了。

回到大理寺,停车,下车。曲径通幽,走二步,退一步,来到宿舍门口,推门,进屋,扑到床上,翻身,仰面朝天,陷入沉思。

不是不想回家,而是不敢回家。他痛苦。

自离开徽州,房子就没有了,准确的说,房子与张和尚没有关系了,卖也好,租也好,都是妻子的事情,此外,妻子搬走了,妻子的搬走与张和尚的离开没有关系,妻子搬走是因为工作调动,之前,在他们还是一家人的时候,上班生活都在佛学院及附近,妻子曾经提起过工作调动。不了了之。

现在,妻子工作调动过了,相当于割断了与佛学院的联系,妻子在徽州一中学教书,没有买房子。妻子孩子住爸妈家,即使算不上依人篱下,也总归这么多年没一起生活了,一下子住在一起,难免有些不习惯。不过,女儿,外甥,爸妈都是有文化有素养的人,至少都不会挂在脸上,

没有那么好,有那么好,给面子,刻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爸妈一直反对张和尚王丽英的婚事,不同意王丽英嫁张和尚。

他心里存在着一个芥蒂。

想儿子妻子,是一回事

不打搅他们。是另一回事。

呆在寺庙,不知道文化市场的变化,自文化产业化之后,职能部门就不给钱了。事业单位自谋出路。都改制了,都断奶了。

事实上,也不是没有保留,相反,被保留下来的,都是香饽饽,依然吃香喝辣的。

王大鹏的单位是彻底回不了头了。幸亏王大鹏有手艺,会涂涂抹抹,不至于失业。

惦记徽州那屋,更惦记墙壁上挂着的王大鹏画的画的和那画及字。眼前这幅画和字,让他揪心,那几个字刺眼,像催命鬼似的,他心神不宁。为了拍电影,到处化缘,成绩不理想。他想到放弃。不仅仅化缘遇到困难,而且合作方海洋公司也出了问题。问题一大堆,不知道怎么解决。他没有办法。

那天,和海洋公司签了协议,双方同意共同出资拍电影。协议签订之后,他努力化缘,海洋公司却一点动静没有。据说海洋公司想退出,怕承担赔偿才没有声张。这是一个不祥之兆,他非常担心,海洋公司不看好电影的未来,对结果没有信心,认为合作前景不那么好。虽然不是不欢而散,但是给人留下懒懒散散没有当回事的感觉。海洋公司是大公司,主营不在这上面,难免不那么重视,不重视不等于人家拿不出钱,再说,这点钱对海洋公司来说,不算是什么大钱。对海洋公司他还是抱有希望的。

想过放弃,放弃之后呢,还得找事做啊。还会遇上困难。再说,拍电影这个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大理寺上上下下都知道,连徽州那边,七里庄那边都知道。都说张和尚拍电影。为了拍电影,妻离子散,何苦呢。此外,大师对拍电影这个事情也是非常重视,并且挺支持。不管大师出于什么目的,不管大师本意是什么,力排众议是真的,那是真心实意,相当于真金白银。妻子嘴上不乐意,但是都是她一个人默默地照顾儿子及父母。此举相当于对张和尚的支持。

就这样放弃了的话,那对得起谁啊。仰起脖子,

看墙壁,瞥字画,他叹息一声。

如果那字画一下子变成资金,那多好啊。那是不可能的,他躺下。

虽然好说歹说在工商局注册了一个公司,但是除了一个皮包一个戳之外,还有什么呢?

就戳而言,分不同种类,邮电局的戳黑,职能部门的戳大,企业的戳不在一个。

职能部门那戳威武,那戳好使,到那都管用,人家为了盖那戳,都要意思意思,哪怕是村委会的戳,也一样好使。据说,村委会的戳不是白盖的,而是有价格的。盖一次收一条香烟或者一瓶酒,

他的戳不好使,到那都不好使。他的戳没有大师的面子好使,他的戳没有几个硬币好使。为在银行开户,才花几十元刻了这么一个戳。没有这个戳,银行的户头就开不了,开户不了,款子就划不成。即使化缘到了钱里头,也无法进帐。因为可能有支票。

王大鹏有戳,那戳又算什么呢,凡事艺术家都有戳。他浑浑噩噩,不修边幅,猪鼻子插葱,冒充艺术家。充其量就算是一美工,连美术师都算不上。在这个公司上班,大学毕业就到这个公司,公司生产动漫产品,王大鹏负责制片,连生活制片都干。

去年,

王大鹏的公司也转制了,一夜之间,从一个靠天吃饭靠上面给任务给钱给单位转变成靠自己找销路找资金的企业,不过,人家那公司有底子,他不在乎。就现在的这底子,不说吃一辈子,也可以说吃三年五年没有问题。更何况,都说了,扶上马,送一程,才断奶的孩子嘛,换句话说,王大鹏公司享受这样那样的优惠政策支持,

画好一幅画,就在画上盖一个戳,都这么干。王大鹏也不例外。

抬头,瞥一眼,躺下,他定不下心来。

挂在墙壁上那画,还没有盖戳呢,王大鹏答应盖戳,说那天来寺,把戳补上。自那次画画到现在,一直没有来过,每次接电话都说在外地。看那幅画,隐隐作痛。那是多么好的床单,那是一条有纪念意义的床单,那是新婚的时候买的床单,不是说床单多值钱,不是说床单有多么珍贵,就说床单有特殊意义。千金难买的。用布作画,自古有之,古今中外都有,不过拿床单当画布,恐怕不多见,不说金陵徽州书画界没有,不说全国难得一见,就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也一点不过分。屈指这么一算,儿子都十几岁了,床单也上了年纪了。但是这床单的质量就是好,用了这么多年,还是完好无损,像新买的一样,不像现在床单,睡一个晚上就皱巴巴的,像七老八十的老奶奶的额头,全是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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