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时候, 初歆已经无法思维。
他细密的气息织成暧昧的氛围，她陷在这张网里，彻底沉沦。
呼吸、心跳……一切本能都乱了。
每一寸肌肤被蒸得滚烫。
可她就是没办法把视线从他身上片刻移开。
脸上的绯红一直漫过颈项, 乌亮的大眼睛却是这样……直白。
陆行川忍不住笑：“看来是不怕了。”
手上解开上衣的扣子，松了松衣领，前襟随意散开。
今晚他饮酒不多, 本不会醉。此刻淡淡微醺的意蕴，也在原本冷白的面皮上浮上一层薄红, 不知是酒精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
向来禁欲端整一丝不乱的人, 如此这副样子, 倒别成一般风景。
初歆本来晕晕的，等着他继续, 却在这瞬间蓦然清醒过来，忽一下变了脸色。
因为她看见——
他左胸锁骨之下的位置, 贴了一块白色胶布状的东西, 把那一片的皮肤封了起来。
“你受伤了？”她的嗓音在颤。
受伤对他来说，是比别人更危险的事情。
何况伤在这样要害的位置, 让她本能就很害怕。
她忘了其他, 大眼睛里只剩下担心忧惧。
陆行川明明看见她急得天塌地陷，却罕见地没有第一时间安慰回应她。
在沉默中, 只是定定盯着她的眼睛, 把住她微颤的手，即将就覆上“受伤”的那个位置。
初歆躲了躲, 不敢去碰他。
却听他道：“最后一项仪式，我要你亲手揭开它。”
初歆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
可是他的眼神专注而肯定，她不知不觉就依他的意思照做了。
她控制住指尖的颤抖, 把那层东西缓缓揭了下来。
然后，呆住。
不是伤口，但是——
在他胸口上，淡金色的线条勾勒出精致优雅的图案，仿佛一只美丽的天使，侧身展开翅膀，满怀希望，仰天欲飞。
仔细看就会发现，这整个图形是由字符化成的。
那是一个“歆”字。
“我心里的歆儿是这样的。”他悠长的眼尾微挑，怜爱地看着她，在笑。
这笑意里蕴藏的痴狂，却截然不似平时。
淡而精细的金线衬在他玉质般清冷的皮肤上，低调而眩目，似在散发光泽。
令人恍惚了心神。
终于，初歆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你、你把它纹在身上了？”
“你不是要我彻底成为你的人？”他还在笑，“现在是了。”
他自愿给自己打上一辈子的印记，从此彻彻底底是她的人。
所以，这就是今天的最后一项“仪式”。
初歆却笑不出，这个美丽的刺青带给她的是满心恐惧。
她多少也了解一点纹身的原理，是要把这些颜料一针针刺进皮肤里的。为了这个东西，他被刺了多少针？
“你……你怎么可以都不和我商量一下……万一感染了怎么办？”她越想越难受，难免就长了点气性，想到刺破他皮肤的每一针，她又只觉得心疼，想哭，“我又不是要你这样……”
以他平日里那般冷清的个性，她绝想不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来，自然就没有丝毫防备。
现在她知道了，他也已经做完了，她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于是她更气了，更想哭了……
眼见惊喜变成了惊吓，陆行川终于良心发现，尽力安抚她解释：“放心，我有分寸。确定可以绝对保证安全，我才去弄的。”
说实话，以他特殊的体质，出危险的概率还是有一点的，不过他始终都谨慎小心，最后也没出什么问题。
他就是怕她担心，所以在彻底弄好之前，一丝风都没和她透过。
“你看，我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是不是？”
他循循善诱，轻捉住她的手，引导她触碰那个代表她本人的图案。
初歆却僵住。
他的话她一一都听见了，可还是不敢去碰那个地方。似乎害怕轻轻一碰就把他碰碎了。
她捧在心尖上的人，为她做出了这种自伤的事情，只是因为她无意中的那句话。
她说什么，他全都当了真。
——终于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扭过脸，伏在枕头上哽咽。
陆行川见她这样，也终于彻底无措了。
他把衣襟掩住，免得她再看到那个惹哭了她的罪魁祸首。
面对这种情况，他也没有别的本事，只能抚着她的背，一点点小心吻她，虔诚而卑微：“你不喜欢的话，我去把它洗了，”温柔哄着她承诺，“明天就去，好不好？”
初歆本来只顾掉眼泪，一听他这样说，却又吓到了。
一转身搂住他的脖子，不住在颤抖：“不要！”
她怎么可能让他再承受一次这样的伤害。
她怕的是，以他这种作风，倘若真以为她不喜欢，说不定就会再悄悄去把它洗掉。
她轻轻在他掌心留下一个心疼的吻，然后拉着他的手，隔空把这个余留的吻覆在那片刺青的位置。
简单温软的安慰，就足以让陆行川沉迷其中。
“喜欢。”最后她流着泪吭声，“……可是不值得。”
“我觉得值得。”他却笑了笑，“歆儿为我心疼了。”
初歆隐隐约约觉得，这也太坏了。害她心疼成这样，他竟然还挺享受。
被她控诉的大眼睛鞭挞，陆行川微一正色，这回说清楚。
“其实也不是因为你说过什么，是我自己想……彻底成为你的人。”
他真的关注到她每一丝细微的心情，不许她内疚。
他低沉蛊惑的嗓音贴在她耳边，居然还有点小得意：“这样以后你都没法不要我了。”
身边这个他，丝毫不是平时冷静克制的模样。
她真不知道要拿这样的他怎么办。
“陆行川，你怎么这么疯？”
咬住唇，似谴责，又似娇嗔。
他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
痴迷的眸中全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遇见你，我疯了。”
疯得心甘情愿，乐在其中。
初歆本来以为，这天晚上可以发生一些更疯狂的事情。
然而在她哭够了以后，她等来的是——
陆行川严格按照平时上床睡觉的时间催她去洗漱。
“已经有点晚了，稍微抓紧一些，”他周到地嘱咐，“别耽误了最佳睡眠时间。”
初歆：“……”
半天，她试探着问：“所以，就只是……睡觉？”
“不然呢？”他问得好无辜，已经全然没了刚才“发疯”的样子。
“……那你呢？”
“我就在隔壁房间，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还是他惯常贴心的安排。
“……”
最后她只有“哦”了一声，准备自己去浴室。
只是低下头，闷闷不乐的样子。
陆行川快要走出房门的时候，她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就把此刻想到的一个成语小声给嘀咕了出来。
“外强中干……”
她的声音真的很小，但陆行川的听力也真的很好。
于是，他转回身，看向她。
“……我听见了。”
初歆：“……”
但她马上就大方了，抬起大眼睛，比谁都要纯良无辜：“我在练习成语，师父。”
她叫“师父”的时候，咬着唇，似依赖又似委屈。
陆行川被她叫得心坎上一软。
又犯规。
他不经大脑思考，已经箭步拦在她面前，封住了她的路。
这架势，自是有点霸道。
初歆懵懵的，不由就退了一步。
然后他进了一步。
这样一步再一步，她发现自己缓缓被他逼到了墙边。
他一手扶墙，刚刚好把她的人环住。
这是——“壁咚”？
咫尺之隔，他低下头，就快要碰到她的鼻尖。
初歆眼前一片迷蒙，在过快的心率中静静等待着。
可是他却不再进一步了，但也始终不退开。
时间停滞，他们就这样品尝彼此的呼吸。
什么也不做，却是更加醉了……
良久，初歆咽了咽。
“师父，你不是……催我快点过去洗漱。”
她糯软的音色那么乖巧，却飘出一丝勾魂的尾韵。
或许也没有那么乖巧。
陆行川温柔伸过手，替她把几根碎发挽到耳后，指端似有似无撩过她烧烫嫩红的耳尖。
然后，微微朝她勾起手指。
她不是很懂这个意思。
就听刚被她吐槽完“外强中干”的人，低笑了一声。
“我帮你。”
帮她……做什么？
和她前一句话连起来，这答案本来是显而易见的。
只是，初歆不太敢往那个方向想……
不过他“帮”她的时候，她当然也没有拒绝。
……他抱她起来，稳稳地一直把她抱进了浴室里，才放下来。
然后，他还没有任何要出去的意思。
安之若素的神色，仿佛他们共同处在一间浴室里，是很正常的事。
想到他接下来的“帮助”，初歆只能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呼吸早就喘不匀，腿又在发软。
于是她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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