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行云流水
二十年前，在上一次的龙虎山论道时，印天涯和袁棘的师兄火离真人大战二百五十回合，不分胜败，当时，比印天涯小上七、八岁的袁棘在一旁观战，那时的袁棘与火离真人、印天涯相比，要略逊一筹，如今，两人已经难分伯仲。
按照帝王谷术堂堂主公孙昂的说法，自离开帝王谷后，袁棘虽然没有吸收到谷中的灵气，但在最近数年中，却受到了领路人潜移默化的影响，其效果远远大于谷中的灵气熏陶，虽然公孙昂的武功不如火离真人，但其见识却是帝王谷中公认的第一人，不然他也不会将公孙小宸送到我身边了。
不过，我到今天还是不知道领路人有何特别的能量。
袁棘掌法凝重，一招一式简简单单，看似笨拙，脉络清晰，却又无懈可击。而印天涯则是掌法轻灵，实实虚虚，飘逸洒脱。两人招式各异，却都是速度极快，转眼间已经大战了六、七十回合。
“好一个坚如磐石。”印天涯快速拍出三掌，笑道，“看看本尊之势，飘。”
袁棘“哼”了一声，道：“即便你的势飘到极致，又能如何？”
印天涯嘿嘿一声怪笑，双掌一错，再度攻出。袁棘嘴上虽然说得轻松，但也不敢怠慢，掌法略微一变，将帝王谷绝学磐石掌法使将出来。
坚如磐石之意并不是我所想象的，单指守卫森严，而是指袁棘的招式攻防平衡，既有石之力，又有石之御，这套磐石掌法虽然只有十五式，却是帝王谷里最古老的一套掌法，据说还是轩辕黄帝在羽化前将其一百零八式灭天神掌提炼成了十五式，作为普通人可以修炼的武技。按照守护者的说法，灭天神掌已经是另外一个位面的武学了，常人根本没有能力学全，是以轩辕黄帝才留下了十五式的入门功夫，并取名为磐石掌法。这套名为磐石的掌法易学难精，帝王谷武堂中人几乎人人都会，但能将其练到极致的也就只有火离真人和袁棘二人。
印天涯识得厉害，知道这套掌法乃是帝王谷之绝学，二十年前，袁棘的师兄火离真人就是靠这套掌法和自己斗得旗鼓相当，这些年来，印天涯一直苦思冥想，却始终未得破解之法。
这次相遇，印天涯也是小心翼翼，将自己的绝技“无虚无实掌”融合于飘势之中，和袁棘再次斗了起来。印天涯修炼过逆天换脉大法，其体内之脉络较一般人更宽，内息自然绵延悠长，而袁棘自小在帝王谷里长大，所学的乃是正宗的帝王谷绝学，内息同样充沛，无止无歇。在大战了近两百回合之后，两人依旧没有半分疲劳之感，场上的局势也是难分优劣。当然，我是看不出两人之间的优劣势的。
突然，我觉得周身有些燥热之感，抬头望去，太阳并非很大，而且越来越暗淡，只是空气中似乎充斥着某种热量，我略微眨了眨眼，却发现眼前的空气好像有种怪异的感觉，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就像完整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丝皱纹。
一会后，方灵也道：“怎么变热了？”
我们之中功力最深的谢道临道：“陛下，末将估计，这就是袁先生和印天涯之间两种势的对抗，并由此引起了空气流动的变化。”
“是吗？还有这样的变化？”
“陛下，末将曾经向袁先生讨教过武学的最高境界，也就是所说的势，袁先生曾经提及，当两股力量巨大且又相当的势发生碰撞时，或许会产生一些异变。”
“空间扭曲？”我嘀咕了一句。
方灵道：“哥，谢将军，要是两位守护者发生大战，那他们的势不是要引起天变了吗？”
“恩。”我笑道，“所以嘛，朕估计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是容不下守护者的。”
“怎么会呢？守护者的境界可是远远超出普通人类的，哥，你问过守护者这个问题吗？”方灵想起我是见过守护者的。
“这个嘛，没问过。我认为，或许是守护者所需要的某种能量元素在我们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的，这就好比兽中之王的狮虎到了水里是无法生存的，各个层面之人，有不同的生存环境，否则这个世界早就该乱了。”
方灵似懂非懂道：“看来也是各有各的道啊。”
一直盯着两人的张全一突然说道：“看，怎么突然变慢了？”
往下看去，果不其然，袁棘和印天涯的身法比起刚才慢了不少，至少可以分清两道人影谁是谁了。
我下意识地说道：“莫非累了？”
“不应该啊？”谢道临否认道，“陛下，以他们的武学造诣，即使大战三、五百回合，也不该会累的。”
“那就是故意的了。”我又道，反正是非此即彼。
袁棘的招式似乎变得圆滑起来，时快时慢，双手却始终不脱圆形，一个圆圈未尽，另一个圆圈又已出现，无论双掌怎么变化，其中的圆圈都是接连不断。
张全一道：“陛下，是太极。”
“是吗？看上去的确很像。”我含含糊糊地答道，其实我也只是看懂了一点点，在袁棘所施展的招式之间反复出现了太极拳的基本动作，云手。
被袁棘的太极云手所牵引，印天涯的招式也慢了下来。
“这又是帝王谷那种绝学？怎么没见火离真人施展过？”印天涯暗自想道，不过，双掌却没有停下，无虚无实掌尽是以虚招攻出。
印天涯的无虚无实掌尽管虚实相间，但终究有脉络可寻，三虚一实、九虚一实又或十虚一实，而袁棘的拳法以圆为径，其着力点随时可以变换，毫无迹象可寻。
圆无起点，也无终点，每一个点又都可以作为起点或终点，这才是真正的无虚无实。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印天涯卖个破绽，倒退一步，忍不住问道：“敢问袁先生，此为帝王谷何种武学？”
袁棘笑道：“印神尊，这可不是帝王谷的武学，这套拳法是我朝皇帝陛下亲自所创，名为中华太极，只是草创之初，还不尽完善，袁某也只是略知一二，其中之精妙并未完全领悟，正好请神尊大人赐教赐教。”
“中华太极？南朝皇帝所创？”印天涯怀疑道。
“哈哈，正是。”袁棘笑笑，“印神尊，天地未分之前，元气混而为一，阴阳相汇，是为太极，太极拳以掤、捋、挤、按、采、挒、肘、靠、进、退、顾、御、盼、定等为基本方法，其拳意寓于招式中，可分可合。”
印天涯听罢略显惊讶，武学之道向来不传外，各门派之间绝不会互相讲授，今袁棘却将太极拳的基本道理一一说出，此举何为？只不过，印天涯哪里会知道，世上还有这般拳法，太极拳重意不重式，其拳意自然不是他能知道的。
袁棘目光如炬，早已猜出了印天涯在想些什么，当下也不点破，左脚站实，右脚为虚，喝道：“手挥琵琶。”随即，双掌似轻若重，运起“按”字诀，右掌搭住左腕，并以左腕为圆心，右掌横劲发出，划出一道圆弧，攻向对方。
印天涯和这道圆弧刚一触及，就觉身体似乎有些不由自主地被带着向右偏移，印天涯临敌经验何等丰富，当下也不发力相拒，只是急忙顺势向右，饶是如此，也在跨出两步后方才站稳。
“有点意思。”印天涯暗叹一声。
“再试试这招，白蛇吐信。”说罢，袁棘转身提拳，摆脚摆掌，屈臂上步，左脚微转，在略显缓慢之时，腰弓一闪，突然发力，右掌如蛇信般，疾速地吐了出去。
这招白蛇吐信是以“御”字诀攻出，恰好印天涯一记实招攻到，两股极大的力量碰撞在一起，竟是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双方均被这股力量撞得各自后退。袁棘向后倒退了一步，而印天涯却是倒退了两步，两人之功力本来不差上下，但在这一回合下，却是袁棘占了上风。
印天涯这招弓步穿心力道直可以千斤来计，哪怕是块巨石也会被轰碎，但就在那一瞬间，印天涯直觉自己的力量被一种旋转之力所化解，两相一抵，反倒被这旋转之力撞得多退了一步。
“好个太极拳。”印天涯赞了一句，随即又连续攻出三掌，这三掌都是虚招，所受的牵引力自是少了许多。
袁棘自打悟出太极拳的精要后，这还是第一次和水平相当者对敌。
单手鞭、白鹤亮翅、倒卷肱、金刚捣捶，一招招尽悉使出，有印天涯这位大高手作为陪练，渐渐地，袁棘越来越能体会到其中之妙，遂将太极拳轻灵圆活、开合有序、刚柔相济的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直如行云流水般，连绵不断。
印天涯虽处下风，倒也应对得当，劣势下丝毫不显败势。
不知不觉中，两人又斗了近百个回合。
这时，袁棘又是一招手挥琵琶攻出，见到袁棘重复使出这招，印天涯暗自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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