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皇后去了沁心院？”御书房内，夏侯靳手中的杯子险些从手上掉下。
“是，上午婉嫔娘娘去见过皇后娘娘，之后皇后娘娘就到了沁心院。”
“她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我要你巨细无遗描述出来。”
太监细细将完颜辰在沁心院的过程讲了一次，夏侯靳方松了口气，瞒了这么多日，终于还是被她知道了。
一旁的萧轻舟极少看见夏侯靳紧张失态的样子，笑道：“你这是关心则乱。她本是聪明人，既然决定在宫里住下来，自然会为自己打算。”
“对了，那个让她决定留下来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夏侯靳问。
“她没告诉你吗？”萧轻舟抑制不住淡淡的笑意，“反正不是坏事，你慢慢等就是了。”
夏侯靳微皱眉头，他不喜欢辰儿与别的男人有秘密的感觉。
萧轻舟见他这副模样，觉得好玩，更加不愿直接告诉他，便由得他猜。
“皇上，皇后娘娘从沁心院出来后，又被太皇太后请了过去。”
“喔？”
“她们说了些什么，你可打听到？”
“皇后娘娘到了慈宁宫后，宫人便被遣了出来。不过，皇后娘娘从慈宁宫出来后，脸色一直不好。”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夏侯靳不耐烦的挥手。
从沁心院出来都好端端的，怎么反而到慈宁宫心情就不好了，皇奶奶一向很疼辰儿的。那会儿，还专门为了辰儿训过自己。
萧轻舟倒是看得分明，笑容中有几分幸灾乐祸：“看来，太皇太后好心帮倒忙了~”
“走吧，我们去看看她。”夏侯靳难得邀请其他男性一起与看完颜辰。
“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触这个霉头。”萧轻舟一副躲得远远的模样。
“你……”夏侯靳咬牙切齿，“这也叫兄弟？！”
“哄女人这种事，自己摆平就好，不适合成群结队。相信我，这是经验之谈。”萧轻舟凑近夏侯靳。
说完后，“啪”的打开折扇，一袭白衣潇洒无比施施然走出皇帝的御书房。
*
沉沉的暮色，原本瓦蓝的天空如被一层深蓝色丝绒布笼盖，傍晚的风微微有些凉意。
完颜辰坐在太液池边一个青石之上，脱掉鞋袜，两只玉白的脚在水里荡啊荡。
没有刻意想什么，脑海里却不停的出现太皇太后给她说的那些话：
“偌大一个皇宫，哪有只一后一嫔一采女的？那个采女，还是你强塞的！”
“别小孩子气了！”
“你自己回去好好想吧！”
……
有贪食的小鱼追逐着轻啄她的脚，她也不知道。
“秋月，你说，我是不是太霸道了？”
没人回答。
完颜辰幽幽的叹了口气，原本，她就没指望秋月能回答这个问题。
“作为帝王，后宫嫔妃本该雨露均沾，这个道理我也懂，可是，要做起来也太难了……唉，也不知道一个皇帝要那么多孩子干嘛，最后争来争去，乱七八糟。”
既然是自言自语，自然更没人应声。
“我们那个地方，从来都是一夫一妻制……”
“我能够容忍他以前妻妾成群，不代表我现在依然能接受……”
“你也知道，如今这样，我已经是做了很大让步的……”
“光是一个上官温婉，就让我觉得锋芒在背，何况还有那一屋子女人……”
“那些人，谁是省油的灯呢？到最后还不是斗得你死我活……”
完颜辰絮絮叨叨说了很久，说累了，她往后一仰，双手撑在青石上，微微拂动的风将发丝扬起。
她望着深蓝的天，已有几颗最明亮的星开始闪烁，月亮还没有出来，天空已不孤独。
当那抹明黄出现在眼帘，她眨眼试图努力看清这个倒着的脸庞，是不是倒着看，整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之前身后的宫人已退得更远。
她看着他的眼，他的眼里深深的只有自己。
他好像，已经站了很久。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被那样的目光融化的时候，她抓住一丝清明：“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说一夫一妻制的时候。”夏侯靳走过去，蹲下身，将完颜辰的脚从水里捞出来，“水凉，别冻着了。”
他直接将完颜辰的脚放在自己腿上，就着明晃晃的龙袍擦干，再用手搓了几下，微微蹙眉：“怎么这么凉？”然后从旁边地上拿过鞋袜，给她穿着，形容认真。
完颜辰痴痴的看着他，这个人，真的是夏侯靳吗？这个轩国的王，居然屈尊降贵，半蹲着，给自己穿着鞋袜。
轻舟曾经说过，夏侯靳一旦爱上一个人，会爱得很深，很深，是这样么？
“夏侯……”她轻轻唤道。
“恩？”他一抬头，便看见完颜辰眼中闪烁的晶莹，比天上的星光更亮，他的心微微疼痛，不解的问，“你怎么了？”
“没……”完颜辰摇头，“这种感觉，很幸福。”
“傻瓜，你会一辈子这么幸福的。”夏侯靳将完颜辰穿好鞋袜的脚放下，起身吻她的额头。
远处，宫人们模模糊糊看他们至高无上冷酷无比的王居然在给皇后擦脚穿鞋，个个瞪大了眼睛。
秋月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大家都为主子高兴，你怎么哭了？”
秋月在脸上抹了一把眼泪，嘴角上翘：“我怎么会哭？我是为娘娘高兴，娘娘，她终于熬出头了。”
*
漫天的星斗一颗颗升起，如幕布上闪烁的钻。
古时候本就没啥娱乐，特别是晚上，即便贵为一国的皇帝与皇后也不例外。
小曲儿不可能天天听，小舞也不可能天天看。
这个晚上，夏侯靳和完颜辰拖着手在皇宫里漫步，宫人远远的跟在后面。
“今天太皇太后给你说什么了？”夏侯靳明猜到大概的内容，依然忍不住问。
“说我现在是宠冠后宫，叫我把你推给其他女人！”完颜辰一脸不乐意。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夏侯靳问。这么明显的醋意，他看着她的模样，有着小开心。
“我当然是拒绝了！”
“辰儿舍不得我？”这个女人，娶了这么久了，就从没听她表白过。夏侯靳忽然很想听她说两句甜言蜜语。
“谁舍不得你啊！你个种马！”完颜辰立即白了他一眼。
“那你还要？”夏侯靳正处于甜蜜中，声音渐低，笑意却甚浓，一把将她搂过。
温润的唇眼看就要落下，完颜辰使劲推着夏侯靳：“停！停！”
“怎么了？”夏侯靳不解，都老夫老妻了，亲一下怎么了？
“我这几天不方便。”完颜辰有些扭扭捏捏。
“现在在路上，我又不会把你怎么着。”夏侯靳的唇重新逼近。
“后边很多人看着呢！”完颜辰躲闪着，眼光往后瞟着。
众宫人倒也知趣，个个垂头，后退，躲在远处的花丛或者假山后面。
“你不是喜欢有很多观众吗？”夏侯靳调笑。
“谁喜欢啦？”
“我记得你很喜欢看活春宫的。”夏侯靳凑近她耳朵，小声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你！”完颜辰气结，“要演活春宫，去找其他女人演去！”
夏侯靳立即想起了一件不快的事，板起脸：“你不会真想把我推给其他人吧？”
“那你是不是不能和我做了，就要走啊？”完颜辰也问的直接。
“呵呵，自然不是，不能做了，还能亲亲嘛~”
细致的吻终于落下，温润而缠绵。
某人心里喜滋滋的，这还差不多。
那个，那个怀孕的事情，什么时候告诉他呢？
恩，再过几天吧，视他的表现再说。
“辰儿，你再给我点时间，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很多年后，当完颜辰回忆起自己与夏侯靳的点点滴滴，竟发现，这一日，是她这一生中最为感动和浪漫的一天，也竟是她幸福的最后一个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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