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抽回自己的手，始终没看他的眼睛，“我当然知道。”
“你知道？”顾少寅却只是苦笑，他的视线太过灼热，直直的落在我脸上，好像要把我看穿一样。
半晌，他才缓缓道，“你不知道，唐苏，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你在亲手摧毁所有仅存的美好，你在亲手毁了你自己。”
我知道。
我低着眼，我都知道。
“走吧，不要说那么多了，我们进去把离婚办了。”
我很干脆，仰头看着他那张憔悴的脸，心里明明不忍，却还是狠下了心，“办完之后，你就自由了，我怎么样，也跟你再没关系。”
“你真的要这样吗？”
顾少寅问我，声音沙沙哑哑。
我点头，不容置喙。
他看出了我的坚决，自己反倒也更坚决起来，“我不离婚，我说了，我不离婚，唐苏，你要毁了你自己，我却不允许你这么做，只要你还是我老婆一天，我就不允许你这么做。”
他为什么要这样呢？
我心口揪得疼，他越是这样，我心里越内疚，越痛苦。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我的用词渐渐卑劣起来，“要怎么样才肯放了我？顾少寅，你怎么这么自私？就一定要这样缠着我吗？”
他应该没想到我会这么做，眉宇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来。
我知道见效了，于是更加肆无忌惮：“你以为自己这样很深情，是为我好，能让我感动吗？你简直想太多了，你这样缠着我，只会让我心烦，我自己想做什么，不喜欢别人左右我，况且，你说的什么毁不毁了自己的，我也根本听不懂。”
我最后一句话，是压死顾少寅的最后一根稻草，“我要跟你离婚，纯粹是因为，我还爱着贺青帆，我想跟他在一起，我嫌顾太太这个头衔太碍事。”
“唐苏……”
顾少寅震愕的脸上，渐渐现出失望和痛苦来，他扶正我的双肩，捏得我发疼。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挣扎着推开他的手，他再次捏住我的肩膀，我感觉到他在颤抖，我抬头看向他。
“你以为你说这些话，我就会放弃？”顾少寅好像突然之间又想明白我只是刺激他，“没用的，唐苏，我现在比你清醒，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他还在说着，“是因为圆圆的事情，对不对？我已经知道了，云倾已经跟我说了，说了圆圆的死因里，有一大部分贺青帆的责任，你现在是气不过，是不是？”
云倾跟他说了？
是云倾主动去找他的？
她害怕了？
害怕我会威胁到她？所以跟顾少寅说这些，想让顾少寅拦住我？
呵，痴心妄想！
她越是这样，我就越要彻底摧毁她！
她以为这世上所有事情，都会如她所愿吗？她以为她想做什么，就可以一手遮天吗？
绝不可能！
我冷冷拨开顾少寅，“你听她胡说什么？”
我冷笑，开始我的表演，“她这么说，无非就是害怕我抢了贺青帆，这个你也信？”
顾少寅拧眉，似乎在斟酌我话里的真假，可能我的表演太好了，他渐渐不确定起来。
我侧过身，留下一个冷漠的侧脸。
“我已经想好了，跟你离婚，然后跟着贺青帆，不管是情人也好，是什么都好，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就满足了。”
“唐苏……”
顾少寅受伤的喊着我的名字，我甚至感觉到他的踉跄无力，我掐死了手心。
“所以你宁愿做他的情人，也不愿意做我的顾太太？”
“对！”
“我不信！”顾少寅情绪激动的抓住我，“你说的这些，我一个字都不信！唐苏，你是怎样的人，我很清楚，你骗不了我，你说再多的话伤害我，也骗不了我！”
“我是怎样的人？”
我哈哈大笑，一双无情的眸子含着笑，“那你说说看，我是怎样的人？”
顾少寅一愣，而后真的就说出来，“你是感情至上的女人，你知道是非黑白，你喜欢平淡幸福的生活，你绝不会愿意去做一个男人的小三。”
我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
“顾少寅，你也说了，我是感情至上的女人，你说得对，所以很难想明白吗？我爱贺青帆，所以什么身份我都可以不在乎，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眼里没有是非黑白，如果真的有，我当初怎么会跟贺青帆在一起？当初我可就是个小三，情妇啊。”
我把所有龌龊的词语，都用在自己身上，只有这样，我才能被痛麻痹。
“唐苏……”
顾少寅想来拉住我，被我轻易让开，我的脸冷漠至极，“我不信……”
“还不信？”我渐渐扬起嗜血的笑容，“那如果我告诉你，我跟贺青帆又睡了呢。”
这一击，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致命的。
何况顾少寅。
我看着顾少寅脸上渐渐升起的绝望，我忍住胸口的难过，“你没听错，我跟他又睡了。”
跟顾少寅结婚这段时间，我们有过肌肤的接触，但真正那一步，一直没有进行。
他也心疼我，最终没有强迫我，一直在等我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可是，现在，我跟贺青帆睡了。
我没有退路了，或许我也从来没想过退路。
在我还是顾太太的时候，我跟贺青帆睡了，这对顾少寅来说，足够致命了。
顾少寅不再说话，他只是盯着我，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
一片死灰。
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他眨了一下眼睛，一切都碎了。
“你说的，是真的。”
顾少寅问我。
其实他不是问我，他只是在重复一遍这件事的发生。
因为他知道，我既然说出这样的话，便肯定是真的，我再怎么恶劣，也不会撒这种谎。
我自然也不用回答。
我知道，什么都不需要再说了，现在就是时候。
我掏出戒指，递到他面前，那一眼，仿佛万年。
“顾少寅，这是你送我的，现在我还给你。”
我的声音很轻，也很冷漠，戒指折射出来的光芒，刺痛了彼此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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