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人无所顾忌，只为给我安好的后半生——
他有此意，我便倾其所有！”
柳竹眼中的月绾尘，是蕴沧的公主，是应无所顾忌的人，可不知什么时候，她竟然已经变了。
“那你会为了他，放弃你的家国仇恨吗？还是说，你所谓的不敢忘，不过就是一句可以随意说出口的谎言！”
柳竹忍不住，似乎唯有伤害月绾尘，才能证明他的存在感。
可还未等月绾尘的反驳出口，另一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在本王的地盘，你倒是很嚣张嘛！”
月绾尘一回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萧霁月已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柳竹看到萧霁月，注意到月绾尘看他时，眼中掩不掉的光彩，这让柳竹心中无名之火更盛。
“阿影，我不会放手的！”
柳竹这句话不知是说给月绾尘还是萧霁月听，但其中不甘心的意味实在太重。
似乎很担心继续留下会出意外，柳竹在萧霁月出现之后就迅速离开了。
夜色深沉当中，好似只有站在悬崖边缘的月绾尘最为显眼。
月光明亮，令沐浴在其中的她，好似浑身带霜，她对上萧霁月的那双眼当中，慌乱二字最是明显不过。
萧霁月大跨步走向她，当二人之间的距离仅不到一臂时，他用力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呼吸也好，体温也罢，那样深刻的相拥，令萧霁月的不安瞬间消弭。
“我害怕，你不知道我到底有多么害怕……
你倒在我怀中的场景太过残忍，让我不得不去想那些鲜血淋漓的画面。
你就站在这边缘，风这么冷，好像微微用力，你就会消失在我的眼前……
月，求求你！求求你……”
萧霁月的话好似颠三倒四，不知所谓，但月绾尘再明白不过。
“是我错，我初初不过以为是要同人做个交易，没想到，柳竹会是天杀阁的新阁主。
渊蘅，我不是有心要隐瞒你，我只是不想让这事分了你的心神。”
萧霁月的手指穿过她柔软细密的发丝，好似这样的千丝万缕是他们之间无法割舍的所有。
“唯有你，能牵动我的心神。”
……
祭神是大事，是平帝要宣告天下的大事。
他为大安之主，便是上苍也要助他成事。
往年祭神一事，平帝交代了李一就觉着万事无忧了，可今年，他的预感并不好。
挑来选去，最后还是用了璋王的璋翎军来辅佐李一。
太桓山不算近，一路上提心吊胆，李一连眼睛都不敢多眨，生怕看漏了什么。
因着这样的阵势，倒是令朝臣们放心了许多，毕竟不开眼的匪徒并不多。
不过，自月绾尘和柳竹谈崩之后，她便知唯一的线索断了。
柳竹不可控，更有可能萧霖漠原本的计划，在柳竹那里，又有了新鲜的玩儿法。
所以除了平帝的卫队，月绾尘自己的人也在林间埋伏了起来。
也许天杀阁的人太有耐心了，一直到了太桓山脚下，都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月绾尘忍不住看向萧霖漠那一边，他果真是思虑周全，面上无一点多余的表情。
原本这祭神之礼是要平帝同皇后一齐完成，如今皇后仍在禁足当中，不得已这一回要让太后出面了。
既是有太后，月绾尘理所应当地站在了太后身边。
此间氛围太过严肃，太后哪里看不出来，抓着月绾尘的那只手都紧了几分。
“月丫头，你老实告诉哀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皇帝如此拘谨，你又一路上连个笑面孔都没有，哀家还没有老到耳聋眼瞎的地步！”
太后若是不说，月绾尘还真注意不到平帝的怪异之处，这一提醒，她也觉着平帝似是有什么心事。
“太后，圣上的事，我确实一无所知，不过我收到密报，有人会在今日来这里添乱。
但有我在身边，太后放心，他们就算动手也伤不了您。”
月绾尘从来没有见过太桓山的地势，今次细细观察一番，发觉这里尽是开阔地，要躲在暗处出手实在容易。
李一定是想到了这般，他手下的人竟然带盾列在平帝周围。
既是这样，那更需挑选一个合适的时机方能动手，否则顷刻就会陷入侍卫的包围当中。
看着看着，月绾尘觉察出些怪异来。
在来之前，她曾看过过去的祭神典仪，皇帝和皇后的下首，一定是品阶最高的亲王，或是嫡皇子。
可今日却全然乱了排序，显得不伦不类。
就算是太后替了皇后的位置，那平帝下首的第一人选也应该是璋王或者萧霁月，而不是作为臣子的靖西侯！
月绾尘见开仪还早，溜出了队伍，趁人不注意给萧霁月送了个信儿。
萧霁月一收到也躲了出去，进了旁边密林之后，正见月绾尘站在不远处。
“可是出了什么事？”
“今日的队伍你不觉得奇怪吗？璋王没有站在你父皇的下首，却是靖西侯站在那里，这排序究竟是谁的手笔？”
萧霁月被月绾尘提醒，才看出了其中的关窍，“不会是端王，这事情根本就没有过他的手。
难不成是萧霖漠？
这样，你离着太后近一些，等到她要登台时，你再放手。”
他们二人不知这事情是个什么缘故，只能让手下多上一点心。
而月绾尘则是按着萧霁月的要求，寸步不离太后。
不一阵儿，礼官看了看天色，便大喝一声，“时辰到！”
几十架礼钟被敲响，平帝走在最前，太后与之并行，而后就是朝臣、皇室，按着礼钟的鼓点，一步一步朝着祭台走去。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护卫的人都不能靠得太近，避免破坏祭礼的流程。
月绾尘只觉礼钟扰人心神，又在如此开阔之地，出了事，侍卫们冲上去可能都来不及。
正当平帝还有四五级台阶就上了祭台的时候，原本晴朗的天色忽然就变了。
一大片阴云遮住了太阳不说，似是还有继续蔓延的打算。
平帝原本神思淡定，现下也有些愠怒，只将眼刀抛向礼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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