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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趁父母下楼锻炼时准备给他们一个惊喜。
……也有可能是惊吓。
我的厨技提高了不少，虽然跟我妈相比还是差远了。
“今天你做饭？”我弟捏了颗草莓放进嘴里边嚼边问。
“对，想吃什么我来做。”
我弟退后两步，顾左右而言他：“额……我同学还约我去自习，不用做我这份了！拜拜！”
“恩？？？”
我弟扯扯嘴角，背着包跑出门嚎“哥你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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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闷。
我给我弟留下的都是什么印象啊！
我叹着气洗菜，心里感叹这小孩心眼也跟着个子一起长了。无意也好刻意也罢，他在家里确实不太方便。
洗菜切菜焯排骨……这些步骤我半生不熟，不追求色香味俱全，至少别劝退二老下桌，毕竟还要谈正事。
“呦，大崽儿这是做饭呢？会不会弄啊。”
我把我妈拦在厨房外面：“今天你们就尽管歇着，千万别帮忙！”
“不帮忙不帮忙，我看看成吗？”
“好的娘娘，您随便看。”
我妈笑着捶我肩膀，偶尔点拨我几句，我业务不熟练，最后她还是帮了我的忙，中间还问我弟跑哪里去了，我给她说去外面找同学了，说这年纪的小孩管不住。
我妈给我弟打电话问要不要留饭的同时，我把最后那道菜端上了餐桌。
说正事就要正式。
我拿出三个高脚杯，特意倒上了言柏送的酒，虽然被我爸吐槽中餐配洋酒不伦不类。
“在家里讲究那些规矩干什么，大崽儿，倒，倒满！”
我贯彻我妈所说的不讲究规矩的原则，抛弃在外面端着碎成渣渣的偶像包袱，把原本只有三分之一杯的白兰地足足添到一半。
我把菜推过去，紧张地等着父母做评价。
“恩~不错啊！”
不仅是我妈，我爸也少见地点点头，夸我手艺不错。
我妈挑挑眉毛，十分八卦地看着我：“不是第一次做吧？”
“恩……被迫学的，经纪人压榨我，老让我吃营养餐。”我姑且做了解释，“那什么，先干杯！”
我妈喝了两口意犹未尽，说这酒味道很好，说“小言真是有心了”。
“对了，你怎么认识的？”
我说：“在片场。其实他也投资了我演的电视剧。”
“哦哦，那还是个大老板呢！”
“差不多吧，他……挺平易近人的。”说着我不自觉盯着桌上的菜发呆，直到被我妈戳了戳胳膊。
“诶，小言比你大不少吧？你俩能聊到一起么？”
“也不算大很多啊，就十岁。”
“呦，十岁啊……”我妈若有所思地说，“也不算很大。”
她之后又跟查户口似的问学历问家庭，我一个接一个答。我爸则始终埋头吃饭不参与这场八卦中，他只有一次盯着我看，张了张口又重新闭上，欲言又止，我忙着应付我妈也没来得及问他想说什么。
直到她问我言柏单不单身，我的脑子里的警示灯疯狂亮。
“妈你问这些干嘛？！”
“还不是你张姨，昨天说看到你俩了，动心思了呗。”她笑着摇头，“哎，你张姨真是……宁可错杀一百，一个也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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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崽儿，你怎么了……？”我妈抚着我的后背，我上下两半唇紧紧地黏着在一起。
指甲深深地扣入掌心中，我垂着头说：“言柏，不是单身。”
我妈松了口气，说：“啊，我当什么事儿呢，不是就不是呗。”
我鼓起勇气望着他们，仔仔细细的——我爸的头发白了，我妈的眼角起了皱纹。
好似风雨袭来之前的平静，他们与我对望，也没出声。
我给我自己的杯子里重新灌上了酒：“爸妈，我敬你们。”
我仰着头一口气喝完，酒从下颚流到胸前，洇湿了衣襟。
喝酒能壮胆，我直截了当：“他不是单身，他其实是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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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一时僵化，我没坐下，主动“罚站”。
我妈的眼眶倏地红了，盛着眼泪。我不敢再看她的眼睛，我爸则是沉默地转着杯子。
可惜了这桌菜，凉了。
“我其实早就想说了，但是我前些天梦见跟你说了之后你提刀砍我，就没敢说，对不起，我不该隐瞒你们的；”
“我跟他处真挺好的，你看，我都学会做饭了，以后还会学会更多我不会的东西；”
我蹲到我妈身边，说：“还有，我演的电视剧就是他写的，我特别喜欢看他的书，他是我偶像呢，你们不要对他印象不好。”
她脸上晶莹一片，抽抽搭搭的，跟孩子似的喃喃道：“是真的吗。”
我拿手背蹭她的脸颊：“妈，你别难过，你别哭啊，你哭了我也难受，别哭好不好……”
我又抬头看我爸，他偏过了头，眨着眼强作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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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定力弱一些，或许就会这么认输，因为我现在就像欺负了老两口一样。
我爸已经开始自斟自饮，我妈则长吁了口气，板起脸说：“我怎么提刀砍你了。”
“啊？”
“你说我提刀砍你，怎么砍的啊？”
我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木木地说：“有点像……像《功夫》里的包租婆，你追着我，我就跑啊跑啊的——嘶！”
背上被重重一拍，我妈下了狠手，我不解地看着我妈。
她说：“妈给你的印象就是包租婆？个小兔崽子没做点好的梦就算了，还梦到我是包租婆！”
“我错了！妈对不起！”我双手合十求饶。
“崽子，不要说对不起，这不是需要说对不起的事。”
“我怕您难过。”
我妈吸了吸鼻子，别过脸对我爸说：“老顾，看看你生的傻儿子。”
我爸：“也有你的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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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他俩斗嘴的我满头问号，怎么没有想象中的暴风雨？
“跟你打电话的那次，你是在小言家吧？”
“对、对的。”
我妈：“微信连着三天步数都不到一百步哈，以为我们猜不出来？”
我爸：“摆了一桌子菜，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我们不懂？哪个普通朋友会对别人的情况了如指掌？”
我妈：“我和你爸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
我爸：“藏着掖着有用么。”
我倒吸了口凉气，仿佛又变成一枚乒乓球，这边扇完那边扇。
我爸妈怎么回事？？？
说好的揍我呢？！
快揍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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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好意思地摸后脑勺，问他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本来猜不准，小言来咱家之后就知道了，能看出来的。”我妈抱着胳膊说，“妈又不是没谈过恋爱。”
我爸插嘴：“等一下，你还和谁谈过？我怎么不知道。”
“和你谈都够闹心了，还和心思谁谈去。”我妈转过头看着我说，“就算只有这点经验也够对付你这个小崽子了。”
“噗。”我被这两口子逗得紧张感完全消失了，吊到嗓子眼里的一口气终于顺了进去。
“笑什么笑！如果不是妈问了你，你还想憋到什么时候？是不是别人欺负你也不说？是不是要藏一辈子？”
“我……怕你们担心。”
“不说我们就不担心了么。以前你就这样，说有保密协议，什么都不告诉我们，那可不学会破案了么。”我妈捏着我的肩头，“妈确实担心，特别是你又在娱乐圈……会比普通的恋人们更不容易。”
刹那间，我眼睛有些湿润。
“妈老了，可能跟不上潮流，但你们肯定有你们的道理。小言也是好孩子，他的压力不会比你轻多少。”
“我和你爸只希望你想清楚能不能撑住这份压力，不能伤害别人，最重要的是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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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告诉他们我不后悔，我爸及时地阻止了我。
他说这不是需要对他们承诺的话，他也不想听，菜有些凉，我去厨房重新热了热。
我透过厨房的透明玻璃门，看到我妈扯了张纸巾，在脸上胡乱抹了两下便揉成一团攥在手心。
我鼻子又酸了。
从头到尾我都没挨过一句骂，他们没说我不正常，没有劝我分手。
梦是反的——你说得对。
我说我不吃了，我妈悠悠地飘来一句话，托我带给言柏，她说她挺喜欢那些小说的。
“哎，知道了！”
我套上外套，没多收拾跑着下楼，等电梯实在太慢。
跑下去的时候，我才意适到这次我妈没问我“晚上回不回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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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楼下立了座雕像，雪花积了薄薄的一层，落在他头顶。
我和言柏，不，是我们。
我们做好约定，如果我还能活着出来，就会在下午两点去找他，可时间还没到。
我捂住他的眼睛，触到他的皮肤——很凉，他一定等了很久。
“怎么提前过来了？”
“没耐心，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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