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启看着我，许久才摆手道，“罢了，知道你舍不得这口无遮拦的丫头。”
翠青流着冷汗跪地谢恩，“奴婢谢二位主子宽恕！”
我眸光淡漠的望着窗口，如今大概再没有什么，能让我打心底里提起兴趣。
“你先出去，我有些话要同阿兄单独说。”
翠青偷偷看了花启一眼，见他没有反对，才快步退出了寝殿。
乌鸡汤已经送进来了，花启不紧不慢的打开食盒，盛了一小碗鸡汤，又细致地将我最爱吃的鸡腿剔骨，分割成方便入口的小块。
他在做这件事的时候，表情是那么平静，好像根本不在意我打算与他说什么。
我望着他的侧影子，还是将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阿兄，你先是将我送来夜国，然后将自己也搭了进来，不觉得不划算么？”
花启端着碗面向我，笑容如春风拂面，“傻丫头，是陛下要与南疆和亲在先，又要花弥出一个质子在后，哪儿轮到我考虑划不划算？”
他舀了一勺鸡汤送到我唇边，“知道你不爱油腻，我让他们撇了油才送来，这会儿入口正合适，你多喝点。”
我避开了他伸过来的勺子，“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以你的聪明才智，你不可能猜不到夜明轩的真实意图，你为什么要来夜国？”
花启怔住，他的手臂在空中僵了片刻，才缓缓将汤勺放回碗里。
他垂下眸，眼睫剧烈地颤抖着，有逐渐恢复了宁静。
他没有看我地问，“阿锦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我紧盯着他，说，“你大好年华，何必浪费在与过去的纠缠上，有些事情过去了，不如适可而止，你趁早回到南疆，过快活舒心的日子，难道不好么？”
花启忽然抬眸注视我，他眼睛亮的令人惧怕，眼神似狂喜又似悲痛。
“昨日诊脉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脉象有异，果然……你是想起来了。小绵，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为什么一直瞒着不告诉我？”
我笑了，十六岁前的记忆，其实自那次落水后醒来，我就全部想起来了。
我，萧氏嫡女萧绵，也就是夜明轩一直心心念念的小绵。
想起来的这一切，让我更加确定了一个事实，我该死，我早就该死了。
是我在闺中爱上了夜明轩，父亲和祖父疼爱我，他们愿意成全我的心愿，将我嫁给了夜明轩。
若不是联姻，若不是借着我的关系，夜明轩他怎么可能骗过祖父他们的眼睛，将萧家利用彻底，再置之死地！
所以，到头来害死我家人的罪魁祸首，就是我本人。
而我，深爱着自己的灭族仇人，并且无法狠下心来向他报复。甚至在重新活过一次，丢掉了过去所有记忆之后，还是再次爱上了他！
这一切是多么的讽刺！想起了所有前因的我，恨不得立即杀了自己。
然而，我千方百计激怒夜明轩，却没能死在他手里，让我只能清醒地活着面对这一切，让我只能选择与花启摊牌。
“花启，你怎么救了我，又怎么封了我的记忆，改了我的容貌，这些我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在意的是，你骗了我，再次拿我作为工具，将我送回这个我死了也不愿回来的地方，花启，你为何待我如此残忍？”
花启脸上再无一丝笑意，他歉疚地望着我，眼中俱是痛色。
“小绵，对不起，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也自知没资格求得你的原谅，你恨我打我，要怎么发泄情绪都好，我都可以受着，但是，你可不可以别露出这样，仿佛对什么都已经不在乎的表情？你这样让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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