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乔绵过于苍白的脸颊，陆亭川心中即使有安慰的话语，此时也说不出口。
她过于敏感，此时也过于脆弱了。
乔绵似乎听见陆亭川裤兜里一直震动的手机，见他又一副为难的模样，便更加悲悯，“你出去吧。”
“乔绵，对于这个孩子，我很抱歉。”陆亭川皱起眉，一双剑眉瞬时拧成一团，乔绵的模样在他眼前环绕，苍白，无力，失望，黯然。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乔绵气若游丝的吐出这句话后，身子侧转过去，背对陆亭川。
瞧见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肩膀也在小幅度的抖动着，陆亭川心里如针扎般难受，但这时也无法刺激她。
捏紧手机，他转身出了病房。
朱成连在病房外守着，见到陆亭川出来了，赶紧问好：“二少爷好。”
陆亭川没理会他，只顾着赶紧接起电话：“陆亭川！你还想不想混了？！”
果然是新调过来首长彭宇韩的风格，一来便是劈头盖脸的一番臭骂。陆亭川理亏，人家彭首长少说给他打了几十个电话，他直到现在才接。
明明让他马上归队，他却挨到现在都还未出发。关键是，陆亭川这次回家完全是擅自离岗，并未向首长请假。
部队纪律严明，奖惩也分明，作为队长的陆亭川很清楚首长此时的心情，能让他活着回去就已经对他很仁慈了。
“你现在，我不管你手上有什么重要的事，请你立刻、马上给我回部队来！”又是一通咆哮，首长的耐心已经被陆亭川磨灭。
挂掉电话后，陆亭川心情更加沉重。
颀长的身影因为低垂的头，也显得十分落寞。
“二少爷，您……？”朱成连见陆亭川站在病房门口踱步，忍不住问道。
陆亭川冲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视线里乔绵依旧向左蜷缩着身子，朝向窗户那头。肩膀已经停止了抖动，看来没有再哭了。不过这个角度看不到乔绵是否睡着。
算了，让她一个人休息下吧。
迈开长腿，陆亭川转身准备离开。
“照顾好少夫人，有什么需要第一时间进去。”对朱成连嘱咐完，陆亭川大步离开了。
朱成连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是。”
陆家，此时正鸡飞狗跳。
陆余年坐在一楼大厅，召见温思成和陆心怡，他身旁坐着乔川，乔川脸上和身上的伤都还未痊愈，因为正在恢复，看起来更加红肿。
“爷爷，不知道您这个时候找我们有什么事？”陆心怡揉揉眼，她睡眼惺忪，大清早的被叫起来，若不是陆余年的话，她恐怕又得发一顿脾气。
“小温，你看看乔川。”陆余年没理会陆心怡，直接叫了温思成。
温思成蓦地抬起头，刚刚正在片刻走神，一时间不小心弄洒了手里的茶杯。
“爷爷，我……”他有些尴尬，英俊的脸上堆起假笑。
陆余年今天只叫了他与陆心怡，还有乔川。而陆亭渊与段美荣都被他隔断，不准参与。看来老爷子是想好好算算温思成这笔账。
“我听说，结婚那晚你来了陆家。”陆余年半眯着眼睛，用一种疑惑的语气问着温思成。但其中分明藏着笃定。
他其实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现在找温思成不过走个过场，从他嘴里再了解了解，免得他接下来做决定会被旁人议论。
温思成听到陆余年的话一下子有些失神，忍不住偏头去望了望陆心怡，示意她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已经瞒的好好的吗？
那晚因为醉酒温思成被关进局里，他们对老爷子的交待都是温思成是喝多了没控制好自己，擅自去外面才出事，而非是回陆家来寻谁。
毕竟那晚陆家只有乔川与乔绵在，若老爷子知道真相定会勃然大怒。
陆心怡也对温思成使着眼色，告诉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二人暗地里这样挤眉弄眼，被陆余年尽收眼底。他嗤笑一声，“想好怎么回答没有？”
温思成继续满脸堆笑，望着陆余年笑道：“爷爷，您误会了。那晚我只是喝醉酒了，我确实来了家里一趟，不过我当时是来帮心怡取东西的，她的一条项链忘在家里了，我来帮她取回去。”
听着温思成胡诌的谎话，陆余年觉得他可笑之极。
“是吗？取到了吗？”他顺着温思成的话往下说。
“取到了取到了，不过现在被心怡放在我们家里了。”温思成见老爷子似乎有些信了，顿时喜出望外，拉拢着陆心怡问，“是不是啊，心怡，快告诉爷爷。”
“爷爷，你干嘛非得问那晚上的事啊……”陆心怡不理会温思成的示意，对着陆余年撒起娇来。
从小到大，陆余年相当宠爱陆心怡这个孙女，她自小聪明伶俐，长大后更是相貌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算是陆家培养出来的上等名媛。
所以，陆心怡才敢如此自信的认为，陆余年会买她的帐，不再找温思成的麻烦。
谁知陆余年接下来脸色大变，瞬间勃然大怒，“满口胡言！”
“首先，乔川的伤是你打的，第二，乔绵的流产与你有关，第三，我严重怀疑你那晚到陆家的真实目的是什么！”陆余年已经没耐心与这两个年轻人玩猜猫猫的游戏。
他心里对温思成的勾当一清二楚。
乔川前一晚看到温思成的反应不可能是胡编乱造，对一个智力低下的痴儿来说，说真话是他们最大的特点，也是唯一的优点，因为他们的智商还没有达到能让他们去说谎的地步。
而乔绵紧接着便流产，先不说陈姨给她的早餐里到底有没有掺杂什么，至少那晚温思成一定不止对乔川，还对乔绵做了些什么。
恰好前段时间陆家监控因为系统问题，一直在更新，而平日因为没出现过什么问题，所以陆余年并未着急催促着将监控修好。
所以，导致现在想查证，都无从查证。
而就算再耗费人力去调取来往路上温思成的车辆行驶监控，也并没有什么说服力，因为这些都无法证明他是否在陆家干了见不得人的事。
但仅仅是猜测，已经能让陆余年否决温思成了。
之前陆心怡对温思成一往情深，老爷子对年轻人的爱恋从来不爱多参与，只要他们自己情投意合，便不会反对。
所以，对陆心怡与温思成的结婚，他仅仅是提供了物质上的支持，其他对女婿的审核全部交由陆心怡的父母陆亭川与段美荣来定夺。
他们总不至于让自己女儿嫁给一个不求上进、人品不行的男人。
没想到，陆余年还是太掉以轻心了。
毕竟现在温思成对陆家的影响不止是在陆家内部，他的恶劣行为已经被广大媒体竞相报道。
陆家已经花了大手笔去打点那晚彻夜守在公安局门口的媒体，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不爱腥的猫。
有的媒体不稀罕陆家这时给的一点小恩小惠，对他们而言，更关注的是曝光陆家孙女婿温思成后给他们带来的，持续增长的流量与曝光度。
这才是现在媒体所追求的。
短短四十八小时不到，陆氏集团股价持续下跌，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温思成事件的持续报道，现在的人都闲得很，看笑话与热闹是他们最爱干的事。
“坏人……坏、坏人……”
乔川叽叽呀呀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刚刚因为陆余年一直在说话，他想说话又说不出来。
此时憋了好久的话终于从嘴里挤了出来，骂温思成是个坏人，是乔川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陆余年听到乔川的声音后，脸上的怒意逐渐消失，他伸手去抚摸着乔川的头，“小川，别生气，爷爷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果真是对乔川宠爱有加，他之前挨打受的委屈，陆余年会让温思成加倍偿还，并让他得不偿失。
陆心怡见陆余年对这个外姓痴儿如此疼爱，心里觉得极不公平，脱口而出，“爷爷！他只是个智障，你为什么要信他的话！我们才是你的家人啊，他不过是那个乔绵的弟弟，与我们陆家没有关系啊！”
她觉得满腹委屈，明明自己才是陆家正牌孙女，现在陆余年却对她置之不理，转身宠爱起了一个外姓的痴儿。
“陆心怡！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什么智障智障的，你聪明你找了个什么男人？！”陆余年被陆心怡的话刺激了，在他眼中乔川并不是什么智障，只不过是智力发育比常人慢了一些，若好好教育，还是有恢复到正常人的可能的。
“爷爷……”陆心怡见陆余年为了乔川而吼自己，更加委屈，一张精致的小脸上嘴巴嘟的老高，看起来十分可怜。
“你们俩我也没其他话说了，温思成，你和心怡离婚吧。”
陆余年叹了口气，对温思成不疾不缓的说道。
作为军人，陆余年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温思成人品、道德有问题，在他看来，就不应该进陆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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