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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nk小说网 > 西惜汤兆隆 > 22、快疯了 ...
 
冀国的夜空出现了五星连珠。

据说五星连珠意味着江山易主, 天子更迭,更意味着战乱将至,民不聊生。一时间, 皇城中流言四起, 街头巷尾的人们对那五颗星星议论纷纷。

有的说这冀国怕是气数已尽, 有的说朝中暗藏奸臣, 企图篡位夺权,还有的说雍泰帝被女妖所惑, 正一步步踏入亡国的深渊。

但也有人是不信这个的,他们认为冀国的江山及其稳固, 怎会被那莫名其妙的五星连珠轻易撼动?

朝堂之上, 雍泰帝汤兆文疲惫地用拇指和食指按摩着眉心,大殿之下的言官们还在唾沫星子横飞, 慷慨激昂地滔滔不绝。那声音苍老又沙哑,极不好听,汤兆文烦躁得想拿团棉花将耳朵堵个严严实实。

“皇上, 这民间已是人言啧啧。据臣所知, 在那鲁朝灭亡之际,也曾出现过五星连珠……”

“哎?徐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啊?鲁朝末年, 昏君当道, 搞得民心尽失,你难不成想将皇上同那鲁炀帝……”

“臣万没有此意啊皇上!”徐子懿吓出了一头冷汗,急忙打断道。

“皇上,”张尚书跨前一步道, “依臣愚见,皇上大可不必理会那什么五星连珠,至于那些传言,不过是妖言惑众罢了。我冀国国盛兵强,匈奴王也已向朝廷称臣,我冀国又有何忧?”

汤兆文睁开眼睛,冷漠地听着大臣们唇枪舌战。他尚未到而立之年,却已被繁杂的政事搞得身心俱疲,他睁着一对枯黄衰老的眼睛看向一旁的滴漏,每次早朝,他都感觉一个时辰好似一年那么长。

终于,他看到箭杆划过一个刻度,他的眼睛蓦然亮起,昏黄中透着一丝希望的光。他径自站了起来,喊了声“退朝”,便不管不顾地出了宫殿,群臣们仿佛感觉不到皇帝的离去,依然脸红脖子粗地争论不休。

汤兆文急不可待地向迎香宫中赶去。前些日子匈奴国王为了表示对冀国的臣服,为皇帝献上一名绝世美人。

那美人不光肤若凝脂,艳丽非常,传闻那方面功夫也是十分了得。汤兆文在迎香宫待了一晚,就被迷得五迷三道,夜夜往迎香宫跑。若非忌惮那群杀伤力极大的言官,他简直连朝政都不想理会,只想整日沉醉在温柔乡中。

后宫的众妃子对于那位新来的“美人”自然是恨得牙痒痒,绞尽脑汁想要加害与她,结果到如今,她们连那“美人”的真面目都未曾见过,每次携着众姐妹前去拜访,都会被迎香宫的侍卫拦下,说皇上有令,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踏入迎香宫。她们虽气得咬牙切齿,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吞,伤不了那“美人”一分一毫。

皇帝搂着怀中的温香软玉,刮了下怀中美人的鼻梁:“小妖精,你可迷死朕了。”

只见那女子一头柔顺的长发散了一床,最为奇特的是,那丛顺滑的青丝中,竟然夹杂着一缕赤红的发,平添了几分妖异。

女子凤眸一眨,微微上挑的眼睛中渗出柔媚的韵味,她柔若无骨地环住皇帝的脖颈,伏在他的耳边,软声说道:“可是奴婢不开心。”

“哦?谁惹得朕的瑶儿不开心了?朕去斩了他!”

顾瑶嘟起了丰润的嘴唇,娇嗔道:“皇上可知这夜空中出现了五星连珠?”

皇帝一听这个,当即脸就黑了。朝堂上那群老家伙的唠叨已经够他受的了,来这迎香宫,居然又听到心爱的美人提起这茬事,他内心郁闷极了。

“美人不提这事儿可好?”

“皇上——”顾瑶撒娇着往皇帝怀里钻了钻,“您听奴婢讲完可好?”

皇帝的骨头酥软成了一滩,他只得搂紧顾瑶,情不自禁地说着:“好,美人想说便说吧。”

顾瑶嘴角勾起一个得逞的笑容:“奴婢对那占卜之术略知一二。”

“哈,没想到美人不光美色倾城,还身怀绝技啊!”

“这五星连珠,实乃大凶之相啊!”

“唉,这话朕在上朝的时候都听了一万遍了,耳朵都出茧子了!”

“皇上,奴婢昨晚夜观天象,已然占卜出那五星连珠是因何人而现!”

“哦?何人啊?”

顾瑶凑到皇帝耳边,轻声道:“正是您的四弟,景王汤兆隆。”

皇帝冷下了脸,一把推开了顾瑶,他愤怒地指着顾瑶骂道:“好你个贱人,竟想挑拨朕的兄弟感情,你……你是何居心?”

顾瑶再次扑上来,抱住皇帝的腰:“皇上,您要相信奴婢,那汤兆隆真的图谋不轨啊!”

皇帝抬手扇了顾瑶一个耳光,顾瑶被打得跌倒在地。

他愤恨地看了眼伏在地上的妖媚女子,大骂了声“婊/子”,便头也不回地踏出了迎香宫。

顾瑶在地上趴伏了好久,待皇帝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她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拿出帕子擦去嘴角的血迹。她眼中射出阴冷的光,暗暗说道:“狗男人,你一定会后悔的。”

皇帝出了迎香宫就往御书房赶,刚刚顾瑶的言语让他勃然大怒,其实并不因他对汤兆隆兄弟情深,以至不容别人说他坏话。在皇帝还未登基之前,老四就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疙瘩。

然而,“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早已在汤兆文心中根深蒂固。他心中的这个疙瘩,是绝对不允许被一个只会卖弄色相,在男人身下承欢的女人触碰的。

当他赶到御书房时,钟祖烨已候在那里多时了。

钟祖烨一见到他,便要下跪行礼,却被皇帝一把搀住。

皇帝打趣道:“朕不是同你讲过了吗?只有咱俩时就不必行礼了。”

钟祖烨颔首道:“臣不敢。”

钟祖烨生得唇红齿白,略有些女相,一对杏眸中总是带着些许骄傲的颜色。此时身着藏蓝色朝服,在皇帝面前低着脑袋微微猫着腰,做出及其谦卑恭敬的样子,却仍藏不住一身的傲慢之气。

皇帝打小就欣赏钟祖烨身上这股子傲气。他的傲是种孤傲,带着点“世人皆庸俗”的自负,也有点文人特有的清高与风流。不像老四,老四也“傲”,但老四的傲是种虎视眈眈的霸王之气,虽然不爱将它表现出来,只会偶尔藏在一个眼神中。但老四的“傲”就是让皇帝很不舒服。

皇帝缓缓地泄进椅子中:“灿之特意来寻朕,是有要事相奏?”

钟祖烨微微抬了下头,从皇帝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他上半张脸:“回皇上,家妹自那景平城来信,说景王近些时日……”

“老四又搞什么幺蛾子了?”

“景王在那深山之中办了个木匠作坊。”

皇帝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他拍了拍大腿,说:“这老四还真是一根筋,自己削块木头不够还要办个木匠作坊。生在帝王之家还真是难为他了,假若他只是一介布衣,没准已经成个名木匠啦!”

“皇上,微臣以为此事有蹊跷。”

“此话怎讲?”

“那景王若是真心想办作坊,为何却办在那深山之中?听闻他每早天不亮就往山里赶,并且从不叫人护送,还总打扮成寻常百姓的模样。微臣看,这不像是在经商,倒像是在谋划些什么。”

皇帝抿了一小口茶,半天没说话。空气安静得让钟祖烨心里有些发慌。他握了握拳,用指甲狠狠扎了下手掌心,大着胆子说:“皇上,依臣愚见,此时应当立刻攻入景平城,擒拿景王汤兆隆。”

皇帝还是不说话,钟祖烨在这冰天雪地汗如雨下,汗珠顺着线条优美的下颚滑下,朝服湿了一片。

“机不可失啊皇上,若再耽搁下去,待那景王万事俱备,朝廷就真奈何不了他了啊!”

皇帝瞥了眼钟祖烨,重重地呼了口气,面前飘出一片白雾。

“你们一个两个的,怎都在针对老四?”

“皇上,实非臣有意针对于他,而是那景王的狼子野心,已是人尽皆知啊!”

“人尽皆知,人尽皆知?”皇帝冷哼一声,“那朕怎么不知?”

钟祖烨被呛了一下,话全憋回了肚子里。

皇帝疲惫地摆了摆手:“爱卿退下吧,朕想歇息了。”

钟祖烨“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突然,他“嘭”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一个头,俯首呐喊道:“求皇上出兵征讨景王,景王不除,这冀国江山岌岌可危!”

皇帝眼前一阵眩晕,他踉跄了下,稳住身形,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钟祖烨:“你不要逼朕!当初,朕就是听信于你,才将辽王逮捕,自那以来,朕没睡过一个好觉,每晚都能梦到先皇。父皇在梦里痛骂朕不肖,说朕居然也干那手足相残之事。他还说,本以为你会成为忠厚仁义之君,缘何也变得这般心狠手辣?”

钟祖烨抬起头来,鲜血顺着额角滑落,淌成一道殷红的溪流:“这怎能叫心狠手辣?这叫天经地义。”

皇帝闭上眼睛挥了挥手:“你退下吧,朕暂且不愿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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