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笙漠然的把推开一点的门合了起来。
光是听这喊叫声，她都能感受到顾依依的挫败，对于莫名撞枪口的下人升起一股同情。
一阵骨碌碌的轮子滚动声音响起，门外能够让人头皮炸开的对话终于结束了，一切都趋于平静。
像是所有人都走了。
江言笙等到有点儿恍惚的时候才听见有人冷不丁栽倒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洗手池上所有能够碰到的东西全都被撂到地上，砸得粉碎。
巨大的动静一直持续到江言笙的门前，还伴随着顾依依隐隐约约的抽泣声。
江言笙揉了揉太阳穴。
这都五分钟了，顾依依才从门口走到第一个隔间，这要是等她结束还得等多久？
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的让江言笙措手不及，她脸色苍白的飞快翻开挂在墙上的小包，慌张的把手机上显示的来电掐了。
看了眼显示的人名。
江言笙翻了个白眼儿，发誓自己一定会把肖出云这个仇至少记一个星期。
“谁在这里！”顾依依神经质的喊了起来，她刚才听见铃声就是从自己身边的门里传来的，一只手青筋暴起的抓住门板，另一只手疯狂的敲着门，“谁在里面？”
江言笙理了下裙子，优雅的推门出来。
“敲什么敲，后面几个都是空的，就不能往后走吗？”她的眼神冷漠，“真是没礼貌。”
全部重心都靠在门板上的顾依依差点一个趔趄又栽个跟头，看见江言笙的一瞬间，她的眸子暗了暗。
“又是你！”
顾依依目眦欲裂，“怎么又是你！江言笙！”
江言笙心里焦躁的不行，什么叫做又是她，她也不想和顾依依这种人碰上好吗？早知道她就算扯千八百个借口都不说自己要来洗手间了。
顾依依眼底翻涌着莫名的哀伤和苦痛，在看见江言笙笔直修长的腿时，全都化作了浓浓的怨气，“本来今天开这个音乐会就是为了证明我的腿还是完好的，但是你现在是撞破真相的第一个人，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如果顾依依是站着和她说话，那狠话放下来的时候一定会更有气势一些，可惜的是顾依依现在正一只手发颤的撑在厕所的杂物上，勉勉强强的维持着自己洁白的裙子不碰到肮脏的地面，看起来岌岌可危。
江言笙扭头看了她一眼，“就凭你现在这样？”
“今天你的音乐会不过是薄云寒证明身份的一个前奏曲而已，你觉得薄云寒……”她的视线落在顾依依看起来像是棉花一样的两条腿上，“他会让你还像以前那么猖狂吗？”
顾依依咬牙切齿，“我们顾家的事儿，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
她想要掐住江言笙的脖子，还想狠狠的给这个眼高于顶的女人一巴掌，但是顾依依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下半身一点知觉都没有。
手离开了杂物，身体一滑，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江言笙挺直的腰没有弯一下，她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手一松，纸巾摇摇晃晃的掉在了顾依依的面前。
“裙子脏了，等你能自己坐起来的时候好好擦擦。”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留下顾依依一个人灼灼的眼神恨不得把她的背影盯穿。
……
江言笙一进走廊，就看见了靠在墙上斜斜的插口袋看她的男人。
男人的眸子森冷的像是从密林里钻出来的狼，不说话的时候就没有露出一口獠牙。
江言笙脚步快了些，她努力的想要掩饰自己一瞬间的慌乱，手碰到口袋里有些尖锐的耳环，紧张的情绪才稍稍缓和一些。
直到男人开口喊住了她的名字，“江言笙。”
江言笙的脚步微顿，没转过身来，对着面前的黑暗走道说，“薄先生，我真害怕这回我转过来，你手上又多了把枪。”
薄云寒轻笑一声，“怎么会呢，你不如好好看看我手上，安安全全的，什么都没有。”
江言笙转过来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嘲讽的笑笑，“那我还应该谢谢你了？”
薄云寒上前一步，有力的手指捏住了江言笙的下巴，他丝毫不理会江言笙的冷嘲热讽，淡淡说，“江言笙，你真是个废物。”
“你知道吗？要是那天顾燃在我的枪口底下选择你，那当时我就会对着你开枪了，你也活不了这么长时间。”
江言笙听得见自己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脏声音，她动了动唇，“那他选了顾依依，你怎么只是……”
只打了顾依依的两条腿？
“你能和她相提并论？”薄云寒嗤笑一声，“不过本质上都是同样的废物，她说到底还算是我的妹妹，我这样已经是宅心仁厚了。”
江言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去他妈的仁厚，她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
她甚至觉得薄云寒这个人是不是有病？
而且病的还不轻。
薄云寒冰凉的手指在江言笙的下巴上摩挲了两下，“你就等着看我怎么一步步把你前夫曾经拥有的一切一点点的拿到手上来吧。”
他的目光有些惋惜，“本来你也可以被我用怀柔的手法夺过来的，但是你碰了阿玫，所以我才选择了这种手段。你该庆幸现在顾燃不爱你了，你不如努力努力，等哪天顾燃重新爱上你了，我就把你杀了。”
薄云寒轻描淡写的话让江言笙后背满是冷汗，她甚至觉得现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想要掐死她。
“阿玫……你既然出现了，为什么不去找她？”
她生日派对上，阿玫喝多了还坐在沙发上对着花瓶念叨着薄云寒的名字。
薄云寒的力道收紧了些，“你没有资格喊她的名字。”
“我好不容易准备放你一条生路，别让我回心转意。”
……
浑浑噩噩回到肖出云身边的江言笙，感觉自己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肖出云瞥见了她脖子上的红痕，蹙眉道，“怎么弄的？”
江言笙回过神来，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不知道，可能是蚊子咬的吧？”
她喊侍应生倒了杯水来，一口气全喝完了压压惊，就对上了肖出云谴责的眼神。
“江小姐，你就算是糊弄我，也请找个有根有据的理由来，现在已经是深冬了，你上哪儿给我找蚊子来？”
江言笙不耐烦的挥挥手，“女厕所就有，不信你自己去看。”
两人一前一后的从音乐厅出去，一眼看见层层叠叠的楼梯下，顾燃正打横抱着满脸泪痕的顾依依，把她放进宾利的后座。
男人清隽的站着，就连弯腰的姿势都优雅的不像话，他一只手帮顾依依把散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小声的说着什么。
隔得太远，江言笙听不清他说什么，蓦地笑了下。
“你笑什么？”肖出云也看见了这一幕，他转头看江言笙。
江言笙嘴角的笑意未减，“这应该算是真爱了吧？刚才顾依依可是五体投地的和厕所地上的瓷砖亲密接触了，现在顾燃就这么抱着她，也不嫌有味道？”
“毕竟他们快结婚了，这样看，还真算是天造地设的不对，不是吗？”肖出云淡淡的说。
江言笙被刺痛的全是洞的心脏有些麻木，她看着宾利车反光的车头说，“哪天结婚？”
顾燃把车门关上，看见了站在台阶上相偕的一对璧人，他的睫毛颤动了下，看着江言笙的眸子冷淡。
他进了副驾驶，冲着驾驶上的人说，“开车。”
“回本家吗？”
驾驶座上的刘秘书浅笑。
顾燃微微颔首，宾利车平缓的驶了出去。
一只手在恍神的江言笙面前晃了晃，肖出云拿手机出来看了下，指给她看，“下个星期，顾斯楚说这天是个黄道吉日，结了婚很快就能生出小孩来。”
江言笙明明没说话，也没说错话，但是牙齿下意识的咬破了舌头，浓重的铁锈味弥漫在口腔里，她的笑意淡薄，“算的还挺好的。”
肖出云低头看她，“你要去吗？”
江言笙摇摇头，“不去，我会赶在那天之前离开景城的，所有的事情我都快要打点好了，想要帮我妈报的仇也差不多了，这里没什么能够让我留恋的东西了。”
肖出云的眸子暗了暗，“你要去哪里？”
江言笙低头，“不知道，想找个人少点儿的国外城市散散心吧。”
“我能陪着去吗？”肖出云低声道。
江言笙笑了下，“肖出云，你知道的，要是你陪着，就不算散心了。”
她只想一个人。
离这些恶心的脏乱的事情远一些，她不去引火，火就不会烧到她身上来了吧？
肖出云的视线挪到她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叹了口气说，“孩子呢？你准备留下来吗？”
江言笙的声音小了点儿，像是在喃喃自语，“很快，我很快回去把它打掉的。”
肖出云“嗯”了一声，“具体哪天去，要不要我陪你？现在孩子应该已经快三个月了，你要是不抓紧点儿再打就来不及了。”
江言笙的心猛的疼了下，她往后退了步，差点摔一跤。
“我知道，不用你陪着。”
“我这两天就准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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