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对啊。”阿玫盯着他看，“你们事务所我反正是没听过，但是你好歹也是个经理，事务所是没人了还是怎么的，一个小小的护照要你亲自来跑一趟？”
“这可不一样。”男人耸耸肩，“江小姐这单给的价格实在是太高了，而且东西送到江小姐手上之前，我是没资格打开看的，更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男人淡淡的笑了下，“谁知道里面只是一张护照呢？说不定是对江小姐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江言笙力气大的几乎要把纸捏碎，“确实挺重要的。”
她看了眼男人的名片，“你说你是事务所的？”
“你告诉我这单子你接花了多少钱，我给你双倍，你把那个人的资料告诉我。”
“这可不行，咱们这行的规矩就是不能暴露雇主的信息，要是随随便便就透露了，传出去没信用，以后谁还敢来委托我们做事儿？江小姐行行好……”男人余光瞥见江言笙的眼神，突然动作一顿，还没说完的话默默的吞进了肚子里。
她双目带着种狠戾的通红，实在是太骇人。
周身冷冽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雇主给了你多少钱？”
男人肩膀抖了抖，下意识的回答。
“三，三万。”
当初被人找到，用三万块仅仅去送一份文件袋的时候，他也觉得很奇怪，还以为是什么非常机密的东西，谁知道只是护照。
“好。”江言笙扫了他一眼，很随便的把之前肖出亿给她的卡拿出来，“这里面至少有三十万，密码六个八，你把雇主的消息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第二个人，你在行里的声誉也不会受到半点儿影响。”
男人看着近在咫尺的金卡，有些犹豫，“江小姐，你这真的让我有些难办……”
江言笙面无表情的把卡往前推了推。
“我刚才说错了，里面至少有三百万。要是景城呆不下去了，你也可以带着钱去别的城市。”
男人一咬牙，“不是我执意不肯告诉江小姐，实在是这次的雇主和平时不太一样，哪怕是我们事务所的老板和他联系，都不是见到真人，而是电话联系的。”
“这单子一开始是在我手底下的得力员工手上，辗转交给我是因为其实是半个多月前接的单子，但是当我们去了雇主给的地址之后，却根本没找到江小姐，再给雇主打电话的时候，电话却接不通了。”
“我也是多方打听，好不容易才得知江小姐现在的下落。”
他没办法把视线从金卡上撕下来，只有些焦躁的摩擦着指尖，“所以我现在手边只有一个可能打不通的电话号码，江小姐要是觉得没什么帮助的话，还是把卡拿回去吧。”
江言笙笑了下。
“有用，给我。”
等男人关门走了，阿玫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江言笙。
“言笙，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干什么？”
阿玫忍不住想要尖叫，如果之前言笙告诉她的是真的话，那卡里根本就不止三百万，三百万买一个虚无缥缈的电话号码，简直是血亏！
江言笙竟然就这样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扔出去了？
这不是把钱往水里砸吗？
“我知道。”江言笙目不转睛的看着写了一串电话号码的纸条，还淡定的安慰着情绪激动的阿玫，“你放心，肖出亿那张卡我之前去楼下银行看过了，里面不是空的，没骗人。”
“我担心的哪儿是这个啊？”阿玫给江言笙几句话气的胃都疼，“你花了这么多钱，就为了买这么个，破电话号码！”
她探头想要看一眼，却被江言笙飞快的躲了过去。
“这可不是破号码。”江言笙一本正经的否认，她把号码反反复复的看了一遍，确定这绝对不是顾燃用过的任何一个号码，但是她就是觉得莫名的眼熟。
在存过的通讯录里来回看了一遍，却没对上。
她捧着手机，有些纠结的看了会儿，突然朝阿玫招招手。
“干嘛？”阿玫没好气的说道。
她现在看着江言笙，就像是看个被传销忽悠骗钱的涉世不深女大学生一样，痛心疾首还无能为力。刚才她还想拦着江言笙递卡的手，结果那个什么烂事务所的男人拿了卡就像给烧了尾巴一样跑的影子都没了！
“阿玫，别气了。”江言笙好声好气的软下声音，“来帮我个忙。”
“什么忙？”
江言笙把手机小心翼翼的点到拨号的页面上，放在阿玫的手心里，“你帮我拨下这个号码，然后就用你正常的声音和他聊两句，聊的时间越长越好。”
如果是她熟悉的人，一两句就能分辨出来了。
但是这个电话，她自己不敢打。
心脏紧张的砰砰直跳，江言笙手心里都是冷汗。
阿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怎么现在变得胆子这么小，你还是我认识的江言笙吗？”
“站边上去，别挡着我光，看不清字儿了。”阿玫动作夸张的甩了两下袖子，号码输了之后一脸严肃。
江言笙谨慎的扯了下她的袖子，做了个——开免提的口型，被阿玫无语的鄙视了。
“滴滴”两声。
江言笙听的心里发慌，胸口闷的喘不上气来。
“找谁？”
电话很快被人接听，声音掺杂着嘈杂的电流声，传来的却是个有些陌生的男声。
阿玫清了下嗓子，看了眼江言笙，没搞明白她复杂的脸色，盘算着怎么和这位“雇主”多聊两句。
“呃，哎呀，你记不得我了嘛？”阿玫抓了抓头发，用尽全身力气的让声音柔软一些，“我们前两天才相亲过的，你是不是没存我电话号码？”
她随口瞎掰了个难以让人挂断的理由，悠哉悠哉的等着对面回复。
电话那头，男人诡异的沉默了几秒钟。
“相亲？”
男人似乎真的思考了会儿，“你是陈家的还是傅家的？”
阿玫被噎了下，没想到这位接电话的还挺傲气，有女人上赶着排队相亲。
“我是陈思露啦，什么陈家傅家的，你怎么都还记不得我的名字？”阿玫佯装生气的说道，“其实也不是我想给你打电话的，就是我妈她非要叫我再把你约出来一次，要不然我们定个时间再吃个饭吧。”
她还“善解人意”的营造自己陈小姐的丰富人设，“其实我和你差不多，相亲都是走个过场，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假装约个时间，到时候你走一趟就行了。”
那头男人沉吟片刻，竟然答应了。
“好，两天之后星丞饭店见吧，我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阿玫不爽的撇撇嘴，架子还挺大，半个小时搁正常人身上也就等个麦当劳的时间，还跑星丞饭店吃呢！
虽然腹诽，但是阿玫还装作喜出望外的连连应声，“那真是太好了，没想到你还真答应了，我和我妈说一声，两天后见。”
挂了电话，阿玫还有些洋洋得意。
“怎么样，本来只是让他多说两句话，现在直接带你把人都约出来了，怎么感谢……我？言笙？”阿玫嘴角的笑意在接触到江言笙苍白的脸色时候骤然消失，她有些紧张的问道：“言笙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站的时间太久了？我就说你提早出院不好，你非要倔……”
“不是。”
江言笙勉强的笑了下，脸上还是没什么血色。
心里原本像是装了只惴惴不安乱撞的小鹿现在猛的安静下来，像是死了一样。
不是他，接电话的人不是他。
也对，电话号码也可能只是她认为的似曾相识，声音却太陌生了，而且这个人前两天还在和什么陈小姐相亲，就更不可能是他了。
真的不是他，但是……为什么不是他，不是他，那现在接电话的是这个人……又是谁呢？
刚才压抑的期待和莫名的兴奋一瞬间烟消云散。
嘴角的笑容实在是没精力去维持，江言笙叹了口气，“我就是有点儿失望。”
一点而已。
反正之前三年，她在国外一个人带着柯柯，自始至终都没和顾燃有过半点联系，他早就已经从她的心头被挖出来了，一点都不会痛了。
……
下午的出院平淡的就像是从七楼住院处下来绕了圈散散步一样，她住院这段期间带的东西少之又少，唯一要费点儿劲带上的大件还是柯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毛绒泰迪熊。
“这是舟舟姐姐给我夹的娃娃。”柯柯似乎不太满意江言笙满不在乎的态度，十分认真的抬着毛绒熊的一条腿，紧紧的跟在江言笙身后，圆滚滚的像是要和毛绒熊融为一体一样。
江言笙哭笑不得的哄他，“我知道，是舟舟三次就夹上来的。”
这段“传奇”经历在柯柯磕磕绊绊的描述出来之后，直接变成了柯柯带病玩乐的最强证明。
因为柯柯的糟糕手气，在娃娃机上屡战屡败，抓什么没什么，所以对于余舟舟这种神奇的操作简直奉为神祇。
柯柯满意的点点头，从毛茸茸的胸腿边上露出小脸，奶声奶气的问道，“妈咪我们要回家了吗？”
江言笙点点头。
住院这段期间，安笛给她打过不少电话，她言简意赅的把自己从鬼门关门口走一趟的事情给省略了，直接说是在景城有点事情耽搁了，安笛只能在电话那头气得跳脚，恨不得立刻飞过来数落她，但是最近阿尔杰被工作上的事情绊住脚了，他不能过来。
江言笙准备在景城的公寓里暂时住一段时间，再回米兰去。
“妈咪，我们是回去那个有猫猫的房子里吗？”
江言笙微微颔首，“对。”
柯柯的眼睛突然闪着细碎的亮光，他笑了下，“那爹地也会在家里等我们嘛？”
江言笙的步子顿了下，医院的旋转门突然大开，灌进来一阵冰冷彻骨的风，像是一把带着坚硬倒刺的剑刃，刺在身上。
她抿了下唇，“没有他。”
柯柯脸上的笑意顿时暗淡了几分，他失落的垂下脑袋，之前和顾燃相处的一段时间实在是太愉快，愉快到他都忘记了这不过是妈咪带来的一个刚见面十几天的朋友而已。
相处融洽的像是本该如此。
“是因为顾叔叔做错什么事情了吗？”柯柯绞尽脑汁的想着原因，在他的印象里，只有犯错误的小朋友才会被关进小黑屋里反省错误，妈咪说的顾叔叔不见了，是不是因为顾叔叔做错事情了呢？
“也不是。”江言笙看着街上汹涌的车，睫毛颤了下，“他、其实做的还挺好的。”
甚至让人有一点点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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