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鹏饶有兴趣的转了话题。与此同时，他还很哥们地给了林宇峰一支烟。林宇峰没客气，就把烟接过来点上了。一边吸烟林宇峰一边想，一等外面不下雨了，自己出去买上一条。
“这个不用估计，就是老曹的老婆。别的女人不会这样。其实当时我没想把他打死。我叫他站住，这家伙居然敢朝我开枪。我就一枪打过去，基本是没瞄准的。没想要他的命。包括阿星，我要打死他是分分钟的事儿。”
“看来这个阿文不过是个小喽啰，知道的东西不多。”
“是不多。只能等阿星醒过来了。他的伤势并不重。”林宇峰贪婪地吸着烟说。
“等他从昏迷里醒过来，估计那帮人也早跑没影了。永绵市公安局已经加大了搜索力度。可惜的是儿这地方地广人稀，丛林茂密、沟壑纵横的，一下子还真不好找。”
“我也是这么看的。那总不能为这点事儿调动大军吧？”
“当然不能，要都想调动军队。那当地的驻军估计啥都不用干了，成天就抓毒贩吧。”郝鹏嬉笑道。
林宇峰忽然不想顺着这个话题扯下去。在郝鹏面前，林宇峰老觉得不自在。就因为那个发卡，他就有故意毁灭证据的嫌疑。林宇峰不敢肯定郝鹏是否在那个时候回头看过。在那个时刻，林宇峰记得好像是犹豫了一下。那万绿丛中的一点红色，太过显眼了。
为此，好几次林宇峰都不敢和郝鹏对视。老觉得自己心里的秘密会被暴露出来。
“小林，其实你不必有这样沉重的负担。我们无论做什么，都是为民除害，你就想想无数的人，原本是好好的有责任感的人，就因为一念之差吸了毒。这中间有多少人堕落，多少人家破人亡?想想这些，你就知道自己的负疚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做这件事也不是出于私仇，而是一种国家行为。”
郝鹏吸着烟在讲大道理。
郝鹏这个人是警官学院毕业的，和当过兵的简爱国气质不同。林宇峰听他说话，就会不自主地想起自己以前的指导员。老是有点假大空的做作味道。
结果是没有等到雨过天晴，林宇峰就迫不及待地借了伞跑出去买烟抽了。抽郝鹏的，还有搭配着听政治课，林宇峰心里不爽。
审完了阿文，简爱国和楚天燕从审讯室出来。来到走廊隔壁的这间小办公室里。
这时林宇峰刚刚从外面买了一条烟回来。他再也不用蹭别人的烟抽了。
简爱国进来，先目光冷峻地盯着林宇峰看。正在吞云吐雾的林宇峰被看得发毛，只好把手的烟赶紧掐灭了。
楚天燕则冷面冷目，邹紧了眉头说：“简局我先出去了，到雨地里站一会儿。”说罢还拿手夸张地扇了扇鼻子。
林宇峰看到，不好意思地搓着手。他忘了这里的楚天燕很讨厌别人抽烟。
楚天燕离开后，屋子里只剩下三个男人。
“小林，我问你一件事。请你一定要负责任的说实话。”简爱国从林宇峰的身边坐下来，从茶几上的烟包里拿出一支烟点上。
林宇峰见简爱国这样严肃，他的心里就咯噔的一下。就这，连郝鹏都紧张起来了。他立刻敏感地坐直了身子。
“刚才你走后，据罗华文交代，上一次在你回家的列车上。你、陈冰还有罗华文就在火车上遇到过。有没有这回事?”
简爱国那责备的语气让林宇峰不寒而栗，他知道自己这次无论如何都过不了关了。考虑都没考虑，林宇峰就直接点头称是。
“这么重要的犯罪分子信息，你当时为什么不设法向跟车的乘警通报！”
“首长，当时陈冰她的扮相很土气。还化了妆。我就是觉得两个人有点像，并没有十分肯定地那就是陈冰本人。按道理推断，如果这是陈冰的话，她行为绝对是冒险的。就算是她肯，她的父亲就让坐火车外逃吗？还是逃向北方。这万一在火车上出事，还不是叫人瓮中捉鳖？”
林宇峰徒劳的为自己辩护着。但是此时的他却只能低下头，不敢看简爱国的脸面。
“你就不要过多地狡辩了。你就不想想我和郝鹏是干什么的，我们可都是从警多年的人，声什么犯罪分子都见过？”
“首长，如果您这话的意思是，我现在已经成了犯罪嫌疑人。那我就不多啰嗦了，您叫人把我先关起来就是。”惊怒之下，林宇峰说了一句气话。
“你这件事往严重里说，就是知情不报。但是考虑到你和陈冰的私人关系，你知情不报又是能说得通的。”简爱国意识到了语气不对，他及时和缓下来。
“首长，那我就不转弯抹角了。当时的情况是，我虽然不很肯定那个农村打工女人就是陈冰。但是我知道，我是有义务向乘警反映的。起码让他们先调查一下。”
“我没有这么做，实际上是私心在作怪。我和陈冰的关系，上一次我已经向组织交代过。我们之间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我是发有严重错误的。”
”错误你就别再说了。我们也不要听什么风流韵事。你把遇到陈冰的过程说一下。“
简爱国的这句话让林宇峰听来不啻是一把利剑，直接就戳在了他身上。而这又是他无法反驳的。
“那好，我捡要紧的说。经过了内心斗争之后，我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这么做的原因就是我对陈冰还有私情。我不忍她从我手里被抓捕。无论如何，当我和楚天燕落在他们手里的时候。不管是我还是小楚，都是因为陈冰的原因，才没有被他们马上处死。既然她能对我讲私情，我呢也就狠不下心来去举报了。”
“那后来到了山南省城你们俩又是怎么接上头的？”
“是她胆大妄为，跟上了我。而阿文他应该是在一个角落里看着陈冰的。又一次出于私情，我没有立刻把陈冰扭送公安机关，而是给她租了一个房子叫她住了下来。我的目的是，陈冰最好是自己去公安机关自首。那将来在量刑上，肯定是比我把她弄去轻一些。这是我的私心。可是后来经过数次劝说，陈冰她就是痴迷不悟。无奈之下我只好报了警，但是陈冰跑了。”
林宇峰的回报到此结束，屋子里三个男人都在抽烟，在长达一分钟的时间里，没有一个人说话。
简爱国终于把那支烟抽完了，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狠狠地把烟头按灭到烟灰缸里。
“小林，据阿文反映，当时陈冰她已经怀孕有段日子了。是不是真的？”简爱国抬头问道。
这句话一出口，屋子里的空气直接就凝固了。林宇峰看到旁边郝鹏的腿慢慢地搭成二郎腿。林宇峰是把这个动作当成了一种幸灾乐祸。
林宇峰面临的是要不要继续撒谎下去。而面对简爱国这种老手，一个谎言就得拿十个谎言来掩盖，弄来弄去，最后只会把自己带到深沟里。
片刻的犹豫之后，林宇峰决定实话实说：“首长，阿文说的是真的。陈冰就是怀孕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这句话一说出来，林宇峰的感觉竟然是万分轻松。这就好像扛了一块巨石走了千里路之后，把他放下后的轻松。
许久以来这块石头从他的肩上生根发芽，林宇峰居然忘了还有它的存在。这一下终于放下了。
“那好，既然你这么痛快地承认了。我们反倒不好再说什么。你是学法律的，你觉得自己的行为是犯罪还是犯错误？”简爱国搓了搓膝盖，言语冷冷地说。
“从法律意义上讲，我和陈冰的私情只能是道德错误。而后来已有证据证明她是犯罪嫌疑人，我出于私情没有把她及时扭送公安机关。则是涉嫌包庇犯罪。”
“嗯，看起来你的头脑还是够清晰的。你的想法是不是，觉得这件事只有你和陈冰知道，她不说就无人知晓了？”
“是的，首长我就是这么想的。我还想的是，从此再也不会掺和到警方的一切事情里。直到有一天，有人跑到菜市场里，大白天给我爷爷捅刀子。”
“这一次南来，你和陈冰之间有什么默契没有？”简爱国的这句问话，直接就等于是怀疑林宇峰和陈冰有勾结了。
而这件事的最有力证明者，李四亮现在则生死不明。这叫林宇峰有些孤掌难鸣的无力感。
“实事求是地说，我没有再见陈冰的欲望。我和她在经过了一个岔路口之后，就注定要分道扬镳了。不是为了我爷爷，我的家人，我不会再来和他们作对。何曾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还是有被捏在了手心里。”话说到这里，林宇峰居然很苦涩滴笑起来。
“小林，你不用这样。虽然从情节上说你是涉嫌包庇罪，但是有是立国多次功劳的。别的不说，前天夜里，你击毙曹万才，抓获罗华文和陈星贤，这就是功劳。你的错误是儿女情长用错了地方。难道除了陈冰这个女人，你的眼睛里就容不得别人了吗？”
“首长，您这话的意思叫我情何以堪啊？遇到陈冰，可以说是我的孽缘。事情发生了，生米成了熟饭，天底下后悔药能去哪里买？上次在深圳那个竹林别墅，我就说我犯的错我负责。该处分该坐牢，我绝不会躲闪。”
林宇峰这几句斩钉截铁的语言，倒叫简爱国和郝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按说，林宇峰就算涉嫌包庇罪，那也是情节很轻微的。况且后来他还是去报过警的。这事儿就是严肃追究起来，而不过是轻微的刑事处罚。同时这点过错，和林宇峰数次的见义勇为比起来，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简爱国的批评和恼怒不过是对林宇峰隐瞒真相的不满。想来想去，林宇峰再掺和在案子里是不适宜的，他和陈冰的关系很符合回避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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