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的老大老沈。”
听着这句话，我脑子什么都想不了了，一片空白，特别想逃开这个地方。
如果楚老板，和沈志诚已经交流过，一定会发现，我有许多和他想象的不一样的地方。
只要他对我产生一点疑心，去我老家一查，我和我爸的命也许就都得交代在这里了。
“你跟老沈说了什么？”
我很紧张，就把他添油加醋的把我的真实情况全告诉了老沈。
他抱着头，很沮丧的样子。
“我连老沈的人都没能见到！”
我正要问，那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他便说：“老沈只是托人给我带了句话，我从你原来住的地方一路跟踪到这儿。”
原来如此，我在大山家的时候他就盯上我了。
在小巷子里，我感觉有人跟踪我，却没想到跟踪我的是两个人。
不知他有没有看见我和强子说话，我暂时还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强子的关系。
还好，楚德满并没有提这一桩事。
我松了口气，现在已经把他的老底摸了个清。
我逃跑对传销组织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丽姐正好趁机除掉了楚德满，将他赶了出来。
老楚原本是沈志筹的人，就来投奔沈志筹，没想到沈志筹竟然不拿他当盆菜，而是将他晾在了一边。
我猜他说知道赵佳佳的下落也是骗我的。
我冷笑道：“如果你真知道赵佳佳在哪里，沈志筹就把你奉为座上宾了。”
楚老板脸胀得通红，看来我猜对了。
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老楚，我烦起来，看到他怎么办呢！
交给警察，那不行，我现在的身份不能做这种事。
杀了他，我还没这兴趣，我嫌他血会脏我的手。
沈志筹真是给我送了一个麻烦过来。
“别装死，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问他。
他摇了摇头，痛苦而又绝望的说：“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还能怎么办？”
“少他妈的跟我装颓废。”
对老楚我是绝对不会同情的，他把我们害成那样，这是他的报应。
我想了想道：“古话说风水轮流转，我真没想到你有一天，会变成这样。你要是不嫌弃，以后就跟着我混吧。”
他惊呆了，抬头看着我。
其实我也很犹豫，他那么恨我，那么想杀我，留在我身边也许是个炸药包。
但是刚才那一番话让我动了这个心思，楚德满对我还有用，他或许会成为我最后搞死沈志筹的绝杀武器。
不知怎么回事，他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就瞪着眼珠子看着我。
我不耐烦道：“不愿意混就他妈的滚。”
“我愿意，我愿意，只要你能给我口饭吃，让我干什么都行。”
他迫不及待的跑过来抱住我的腿说。
没想到老楚会混得这么落魄，要不同情的只是有些唏嘘。
人果然不能干坏事，举头三尺有神明，报应迟早会来的。
我给老楚开了间房，让他睡在隔壁，可不敢跟他睡一个屋，万一他半夜把我杀了，我找谁喊冤去。
老楚可能以为我只是尊重他，我感恩戴德的不行。
睡觉之前，他又支支吾吾的，对我欲言又止，我让他有屁快放。
“能不能给我叫点吃的，我好几天没吃饭。”
这真的出乎我的意料：“你他妈的混的也太惨了，我带你吃宵夜去。”
落魄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他这是落难。
我带老楚到了楼下，去夜宵摊要了牛肉串。
老楚开始还跟我客气，很矜持的时候吃碗面就行了，我抽着烟没说话，就静静的看他装逼，过了一会儿，肉串上来了，那肉香一飘，他眼睛都绿了，左右手各抓一串，风卷残云，不到五分钟，我等了二十串肉全没了。
我一根都没吃，就抽了根烟。
看他吃的样子，我都呆了。
让老板又加了二十串。
老楚又吃了十串大腰子之后，拍着肚子说，有四分饱了，不能再吃，宵夜不能多吃，对身体不好。
我呛得一阵咳嗽，胳膊支着脑袋说：“老楚啊，你那阳光工程不是挣了很多钱吗？就算被丽姐赶出来，你也应该有些存款啊。”
吃饱了的老楚开始恢复精气神儿，双手撑着桌子，长叹了一口气。
“小霍，咱们都是聪明人，就不在说暗话了。”
“您抬举。”我笑道。
“你老实告诉我一句，是不是在我那儿的时候，就知道我那是传销？”
他猛地这么一问，倒把我问得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其实你来我那第一天，我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小子太聪明。”
我笑了笑道：“不用急着拍马屁，比我聪明的人多不多，赵文越也是第一天就觉得你那里是传销的。”
他摇摇头道：“其实佳佳把你带到我办公室的时候，看着你的眼睛，我非常害怕。你的眼神冷静中带着愤怒，这种眼神我见过很多，可怕的是，你假如说相信我们是正规的组织。”
当时我是为了取得他的信任，伺机逃跑。
“这么说，你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正规咯。”我问他。
“呵呵，我刚进这一行的时候，真的相信能发大财，我拼命的往上爬，越往上爬，我也了解到真相心里越寒，只是这时候，我已经不能再抽身而出。这个行的，前一半是被别人骗进去的，后一半是自己骗自己。”
我见他如此颓然，就叫老板上两瓶啤酒。
我和老楚碰了个杯，说，既然你当时那么看我，为什么不把我赶走呢。
“我是想赶你走，可是很多人拼了命想留你。你还记得你第一次逃跑吗？坐拖拉机逃跑的那一次。”
我当然记得，那是瞿小柔第一次救我。
他苦笑道：“其实你躲进麦子里，我们在楼上一看就一清二楚，但我故意让大海去另一个地方抓人，那晚除了你，还有另一个人逃跑，你想过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其实他是我放跑的。”
我本来仰头在喝啤酒，听了这话，双眼猛的瞪大！
他继续说：“我明明看着你跑出去的，可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现在疯狂的跳动着。
我以为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我和瞿小柔知！
本来我也很奇怪，黑灯瞎火的，瞿小柔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甚至还为此怀疑过瞿小柔是不是我身边的内奸？
老楚在盯着我看，等我的一个答案。
我平复一下心情，笑着说：“你搞错了，我真没跑，我真没你想的那么聪明。”
他说：“都到了这一步，你何必再瞒我呢，我现在成这样子了，以后还得仰仗你。”
“楚哥，人生起起伏伏很正常，可我真的从来没有想逃跑过，而且我也一直不知道你那就是传销组织。”
他捏着拳头，然后有认命似地松开了。
“我果然没看错，你比我想象中还要精明，你是干大事的人，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大哥，你在我那里从来没逃过。”
我俩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曾经，我恨过他，可没想到今晚竟然能如此默契。
我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呀，要是大山，早就把我气死了。
如果楚德满今晚的话都是真的，但我当时真是犯了天大的错误，我一直以为他要把我送到矿上去，没想到他只是想让我走。
可我并不会完全相信他的这些话，这个老狐狸不好对付，我还得小心为好。
他现在看似对我掏心掏肺，只是想获得我的信任罢了。
目前我还说不好，他到底是不是老楚安排在我身边的眼线，我决定将计就计，就假装相信他好了。
我又给他叫了些吃的，直到他撑的打饱嗝，我才让老板过来结账。
我看他还在砸吧嘴，就他要不要打包些带回去？
楚德满跟我讲客气，说不用了。
我正好省钱，还不想请他吃。
我俩站起来准备走，隔壁桌撸串儿的六个人忽然站了起来，挡在了我们前面。
一开始我没在意，以为是巧合，就和楚德满想绕着走。
我知道，我们往左绕，这几人就往左堵，我们往右边绕，这几人就往右边堵。
瞎子都看出来，这是来找麻烦的。
楚德满怕事儿，那我怎么办？咱们是不是遇上流氓了？
“楚哥你说的太新鲜了。”
他尴尬道：“我少见多怪，其实我是被吓怕了。”
我道：“我是说你这说法太新鲜了，什么叫咱们是不是遇上流氓了？咱俩现在的身份就是流氓啊。”
楚德满：“额……”
我和楚德满说话的声音，引起了前面几人的注意，回头看向我们，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楚德满拽了拽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那六人就堵住我的路，既不动手打，也不出言挑衅。
而且六人中有几个年纪特别小，看起来像初中生。
我心里已经对他们的身份，很明白了。
这是大山手底下的兄弟，不过这几个很眼生，大山的兄弟多，也许故意找了几个我不认识的，是想给我个下马威。
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我和大山好歹也算是过命的交情！
一想到这，我便有些愤怒，猛抬起脚，对我正前方的人肚子踢了过去：“妈的，还能怎么办？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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