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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nk小说网 > 霍永安慕珣瑭 > 第四十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想到自己说过的那些诛心的话,再想到,气急也没舍得说重话的永安,婉儿的眼泪更加汹涌了,霍永安,还是那个心软的霍宝儿啊,是拼命想把她护在身后的霍宝儿。

平伯知道这对小姐妹前些日子闹别扭了,猜也能猜出是为了什么,事都过了,也不好再说什么,遂上前一步,拍拍大理寺卿的肩,“她护你之心,同霍帅护她是一样的,由是再厌烦你为官,她也并未阻过你什么,阵仗那般大,也不过是让你警醒些。你便莫要这般伤心了。”

她道这长安城,波谲云诡,哪个不想捅她一刀,但一片真心待她的,无论过了多少年,也并未变过。这也是她这些年算计下来,并未丧尽天良的原因吧。

擦干眼泪站起来,她还是那个步步为营的大理寺卿,“还得麻烦平伯着人将他们运到大理寺去。”

“运回大理寺?”平伯不解,“都死了还能审出什么?”

大理寺卿在这寒夜里笑得灿烂,意味深长道:“有时候,死无对证,就是最好的证据。麻烦平伯将这些尸首看牢,莫要让任何人接触,我还得趁着宫门还未下钥,入宫一趟。”

要动天家母舅,总得支会一声。

“放心吧。”平伯瞧了瞧扮府兵运尸体的永宁,这霍家军的将军都亲自来了,便是只苍蝇想经过,也不是那么容易。

婉儿转头上了辅国公府的牛车,往宫里去了。

皇帝听闻苏婉儿漏夜前来,也有几分雀跃。但也没忘了七叔平日所说的帝王威仪,努力作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稳住自己的声音,将人宣进了紫宸殿。

婉儿进来便拜,七分愤怒三分怕,急切道:“微臣今日前来,有要事禀奏陛下。”

“苏卿起来回话。”

婉儿顺从地站起来,仍是悲戚,“微臣求陛下做主!今日有人刺杀微臣,幸得高人相助,才免于一难。”

皇帝陛下豁地一下站起来,又碍于紫宸殿耳目众多,又坐下,焦急道:“苏卿可有受伤?究竟是何人加害于你?”

“微臣不知,但那杀我的一十六名刺客,皆押往大理寺了。”

竟有一十六人之多!何人如此胆大包天!

“那此事……”

“陛下!大事不好了陛下!”有小内侍慌忙上前,“鹿鸣坊闹刺客刺杀摄政王殿下!”

“什么?!”七叔那里也闹刺客?

“已被霍侍卫击杀于坊门前,一十六人,无一活口。”

小皇帝定下心来,“此事蹊跷,那并入大理寺,一并查吧。”

说完,屏退左右,小皇帝一改方才宽厚的模样。

“苏卿,是不是早便预料有此一出?”他是不是又差点被她骗了。

“微臣不知。”婉儿从进殿,便眉眼低垂,看似恭敬,实则不然,“但,那刺客由谁派出,却有些眉目。”

“哦?是何人?”她又要朝谁下手了?

婉儿不卑不亢,“忠信侯,林奉怀。”

“大胆!”

婉儿神色不变,“微臣不敢隐瞒陛下,愿以这身官袍与项上人头担保。”

“你!”大理寺卿的头,可真不值钱,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赌咒!

婉儿再拜,“求陛下为微臣主持公道,那微臣死也能瞑目了。”

“好个死也能瞑目!你难道不知道朕!”不能说,她苏婉儿将她那颗心死死捂着,连个风都不肯透。那他便不能宣之于口!

婉儿将头埋得低低的,“微臣只知道微臣是陛下手中的一枚棋子。”

棋子哪有死生的权利,她甘做棋子,却不甘愿把命也搭在别人手里。

陛下怒极反笑,“好,好得很!既如此,那朕便容你在宫里做一枚棋子!”

大理寺卿容色不变,铁骨铮铮,“婉儿只求陛下严惩忠信侯!”

皇帝陛下闭了闭眼,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苏婉儿,恃宠而骄,也是有限度的。”

婉儿被陛下软禁的消息传来北辰王府的时候,永安正在同摄政王摆弄她买来的面人。

永安只淡淡道“无妨,她只是说了说,又并未做什么,不会有事的。”

把面人又一一摆好,看那主仆还盯着她看,永安一笑,“真不是什么大事,婉儿此刻在宫里,还能安全些,我赌那忠信侯除了刺客还有后手。但这些后手,婉儿处理起来定是十分麻烦的,还是待在宫里好,依我看,陛下最好数罪并罚,关她个三年五载的。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介意同那忠信侯死磕到底,但婉儿不行,她得在乎官誉。不知陛下出于何种考量走了这步棋,但他走对了,最起码,与兄长所虑,不谋而合,只是兄长想让她外放罢了。”

在摄政王看来,永安做什么都有道理,“还当你定会反对苏婉儿在宫里。”

“我的确反对,不过是了解婉儿罢了。婉儿不会答应陛下的。无论何事,都不会答应的。”

相较于其他,永安更关心的是,“陛下把婉儿关哪儿啦?是紫宸殿偏殿吗?”

摄政王又敲她额头,“你倒是不担心她从此出不来。”

“殿下!”小将军胸有成竹,“只要那边境主帅他还姓霍,这大理寺卿就一定能全须全尾地出来。”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咱们这位陛下,倒不像,没准儿,真能不废力气地解决了忠信侯。”

原本,最厌恶婉儿同陛下接触的是她,可现在,最不挂心婉儿处境的,也是她。

永安见摄政王似是还在思索婉儿被扣一事,“摄政王殿下,请您不要过度关注婉儿,您知道,陛下对她有些个别样的心思,您这样,是同陛下抢……”

摄政王俯身,贴上霍将军的唇,一触即分。

摄政王早就想这样阻止她胡言乱语了,果然,很有效。

摄政王坏心思地贴着霍将军耳廓,压低了声音撩拨她,“我同宏儿,心仪之人不同。”

霍将军视线定格在博古架那一对小金猪上,干巴巴道:“我方才同殿下讲的,殿下都记住了吗?明天会抽查的。”她给买来的面人都取了名字,配了对,给摄政王讲了好几个可歌可泣又让人忍俊不禁的爱情故事。

霍将军努力忽略方才的事,并让自己看起来与平时无异,“今日天刚蒙亮,我去喂鹿。不是,我是说,现在天色已晚,卑职回去睡了。”

最后不免,还是同手同脚地走出去了。

摄政王偷香窃玉的事做多了,半分羞涩都没有了。

颇为顺手地打开了永安捧回来,忘在他桌上的檀木盒子。

盒子里是一件头饰,巴掌大的碧玺石雕刻成的牡丹花,现在已经寻不到这样不掺杂的宝石了,周边镶嵌金叶。金叶下摆垂着流苏。花蕊是颗翡翠珠,同他送永安的珠子,如出一辙。

方才一直装壁画的铃兰看摄政王愣住,颇有眼色,上前道:“主子今日遇上了成王殿下的管家夫人,二人相谈甚欢,这盒子是那夫人临别所赠。”

摄政王扯了扯嘴角,怨不得今日宏儿要他入宫,一堆芝麻大小的事,絮絮半日。

成王殿下?那是他父皇登基前的封号。

成王殿下的管家娘子?那是他阿娘的自称。

这首饰,是昔日的成王殿下送给成王妃的聘礼。

阿耶去后,阿娘便将这首饰封了库,说留着以后给他的,王妃。

阿娘真是……

此刻睡不着的霍将军也叹了一句,“慕珣瑭真是……你们说,他是不是轻薄了我?”

被点到的三位,只有被她侧坐在身下的皎皎甩了甩头。鹿棚的两位,虽离永安不远,却没什么反应。

食苹是孕鹿,自诩好兽官的霍将军,不便打搅。呦呦头上的角,被顶一下一定很疼。她也就不计较呦呦冷淡了。

月光下,一人三兽的脑袋挨得极近,却只有那人是越来越清醒。

“可他为什么要轻薄我?心悦我?可如果他心悦我的话为什么要敲我脑袋?还总是用那种眼神看我。”

永安很苦恼,那种眼神,不是看女儿的眼神吗?是看心上人的?

她是摄政王的心上人?可摄政王为什么喜欢她?因为她会讲话本子?

还是因为她会打架?

嗯?霍将军的脑袋又灵光了那么一下,因为她会打架!

今天救了摄政王殿下的命!折子戏里不都是那么演的嘛,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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