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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nk小说网 > 山河风流 > 第二十九章 梅开二度
 
一行人来到金光之外,再往前迈一步,便步入神威的范围。

柳寻摆出一个有请的架势,笑吟吟道:“贺道友请!”

随之一步步靠近,贺承锋愈发觉得这金光不凡,但他还不至于惧怕,毕竟他无须抵达最中心,只需步入三丈而已,这点自信他尚且还有。

他寒声道:“柳疯子你以为是挖好坑,等本道往跳,就不知你这陷阱牢不牢靠了,可别被本道一脚就给踏平了,那你便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咎由自取,到时就休怪本道无情。”

柳寻淡然道:“倘若如此,那老道死不足惜。”

贺承锋也不再废话,毕竟老百姓都是来看热闹的,早就拭目以待。

他腰间挎剑,毅然拂袖,抬头挺胸向前迈开步履,本就气宇轩昂的他,更显意气风发,颇有剑客大侠的风范。

当他脚尖深入金光中时,忽觉一股无形的浪潮扑来,汹涌澎湃,若非他早有提防,另一只脚沉稳扎根于地,恐怕当场就要一个踉跄,露出丢人的狼狈姿态。

他故作镇定,转念运转修行的功法,调动体内灵力,登时一股清辉遍体,瞧着超凡脱俗,宛若谪仙临世。

老百姓讶异不已,险些又跪了下来。

贺承锋右脚凌空,顶住金光的威压,奋然涉足其中,这看似轻松的一脚,却是几乎倾尽他的全力。

他牙关紧咬,背脊细汗涔涔,仿佛自己稍有松懈,右脚便会遭威压推挤出来。

第一步无疑最是简单轻松,毕竟身子还在金光外,另外一只脚尚且可以支撑,可当整个身子没入其中,那唯有靠自己脚跟扎地了。

贺承锋一脸的难以置信,回首望向柳寻与元来二人,本想问个究竟。

不料,柳寻先他一步开口道:“贺道友你才走了一步,怎就停了下来,这大半个身子还在外头呢,别耽搁了,离三丈还远着呢!”

贺承锋双目含恨,终是怒而不语,虽说这金光了得,但一想到,只要入了三丈,便可宰杀柳寻以泄愤,顿时干劲十足。

他金光内的右脚扎稳地面,左脚迅速抬起,同时自身气机暴涨,用于抵抗神威。

如此这般,他才勉强进去金光之内,只是不经意间,他的右脚朝后滑了不少,脚后跟离圈外不过数寸而已。

诸人诧异道:“这步子朝前走,这身子怎还往后退了?”

金光内的贺承锋可没心思计较这些,当然他也听不到圈外的声响。

当他真正地身临其境,才体会到这金光的恐怖,神威之下,他引以为傲的九境气机,竟是显得羸弱不堪。

这不禁令他生出放弃的念头。

他很清楚这个打赌,他已经输了。

不过碍于颜面,他终究还是选择了拼尽全力走一走,就算走不到三丈之内,四丈却未尝不可,这样也不至于输得太难看。

他双腿如注了铅般,沉重万分,身似深陷泥潭,动弹不得,但他仍是颤颤巍巍地迈开了步伐。

一步,两步,三步……

短短两丈多的距离,贺承锋从步履蹒跚,到举步维艰,却足足走了近一炷香的时间。

金光外的老百姓瞧得实在枯燥乏味且无聊,不禁哈欠连连,倦意如潮。

此时,贺承锋额头汗如雨下,鬓发与道袍尽皆濡湿,面容疲倦不堪,仿佛经历一场生死大战般。

人的斗志是越战越勇,眼看离三丈就咫尺之遥,他反倒更不想放弃,可是他已经筋疲力尽了,若非有他气机抵抗着神威,恐怕他瞬间便会被轰出金光之外。

他气息开始紊乱,双目渐渐失神,自知力不从心,却又心有不甘。

他呢喃道:“贺承锋,你这个窝囊废,就差几步,你就可以赢过柳疯子了,此时放弃,你这辈子恐怕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元来望着金光里的贺承锋,心中惴惴然,贺承锋所走的距离,已然超出了柳道长的意料。

柳寻却是安然自若,瞧不出半分惶然,反倒流露意外之喜的模样

元来着急地问道:“柳道长这可怎么办,他再走两三步,就差不多入三丈之境了。”

“元少侠放心,这金光内外的方寸之间,可是有着天壤之别,而且里面一步比一步难。”柳寻依旧淡然道,见金光内的贺承锋又抬起脚步,不禁叹声道:“贺道友有此等坚韧的意志,若能放眼天下,而不是着眼于这小小的禹国,何愁成不了入品剑仙。”

贺承锋迈起步子,面目变得狰狞,仿佛承受着莫大痛苦,可还不待他踏步,他浑身气机陡然溃散。

他只觉自身如一片即将凋零的秋叶,遭受了骤风席卷,身不由自随风而去,而风劲强得仿佛可将树都连根拔起,身为枯叶的他,更是不堪一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贺承锋如炮弹般从金光轰出,好在柳寻一开始就让贺承锋身后的老百姓避开一条通道,免得被误伤。

这一切都来得过于突兀,仿佛流星经天,还没回过神,就消失不见了。

十余丈外,贺承锋重重摔落在地,身躯在地上又拖出一条数丈远的痕迹。

柳寻当初可没入这么深,按理说贺承锋应该比他伤得更重,奈何后者境界更高,所以二者伤势相差无几。

然而,贺承锋为了顾及颜面,硬是憋下那股上涌的血气,没有口吐鲜血。

老百姓见道人摔飞这般远,当即便起身,瞧着毫发无伤,跟没事人一样,顿时响起一阵喝彩声,这一炷香的时间也算没白等。

但明白人都知道他伤得不轻,此间便有三人明白人,除了柳寻与元来,最后一个就是他那同为修士的徒弟了。

年轻道士第一时间便飞至贺承锋身边,连忙给师父递上疗伤丹药,不曾想后者却是推脱了。

贺承锋死要面子活受罪,强颜欢笑道:“为师无碍!”

“可是,师父您……”年轻道士张口欲言,却见师父朝他瞪了一眼,说到嘴边的话当即又咽了回去。

二人回到金光旁。

柳寻拱手相敬,嘴上夸赞道:“贺道友修为了得,体魄之强远胜老道,昨夜老道才不过抵达金光内两丈处,被轰出来时,可是吐了一大口血,险些要了老道老命,贺道友竟是安然无恙,老道当真佩服。”

这一番嘲讽之语,贺承锋自然听得出,但他却无心计较,装便要一装到底,如若暴露了,反倒更加难堪。

所以,他只是冷哼一声,以示不屑。

柳寻也不再虚与委蛇,开门见山道:“打赌可还算数?”

贺承锋沉声道:“本道言而有信,认赌服输,岂会耍赖不认账!”

“贺道友当然不是!” 柳寻笑道,旋即对郭县君说道:“那元少侠是否可如数获得那笔悬赏金?”

郭县君答道:“柳道长与元少侠替本县除害,那笔悬赏金自当全归二位。”

贺承锋却是开口道:“柳疯子,你为何非要将斩杀妖魔的功劳的扣在这少年头上?

难不成你要替这位少年扬名?”

元来不忿道:“那蛛妖本来就是小子杀的!”

柳寻沉吟道:“贺道友,你可敢与老道再打个赌?”

贺承锋蹙眉,不知柳寻这次葫芦里又买什么药,没有一口答应,得先问清赌什么,免得又掉进他的圈套中,沉吟道:“先说赌什么?”

柳寻笑道:“那神符的威力何如,想必贺道友领教过之后,心中已然有数。”

“那又何如?”贺承锋漠然道。

柳寻继续说道:“老道敢立下诛心誓,证明那张符纸不是出自流云观。”

“不必,那符纸堪称神符,你们流云观不善符道,岂能炼制出此等神符。”贺承锋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埋汰流云观的机会。

柳寻并不在意他的奚落,很是坦然道:“流云观确实炼制不出这般了得的神符,遍观天下,恐怕唯有大景的龙蛇宫,方可炼制。

甚至老道猜测,这张神符启灵了,是一张灵符。”

贺承锋闻言,顿时愕然。

天下修士,以剑修与符修为最,剑门无常尊,符门却是无数年一直以龙蛇宫为尊,属于名副其实的符道巨擘。

而符纸启灵?

这无异于剑器启灵,万千剑修中,得一人耳,乃是万幸。

他目光瞥向柳长生,凝视着他胸口的符纸,若有所想。

虽然他没去过大景龙蛇宫,也没见过灵符,但柳寻所言不虚,这等神符也只能出自龙蛇宫。

纵然如此,这又与赌约有何干系?

他不耐烦道:“本道问的是赌什么,你扯这些干啥?”

柳寻老神在在地说道:“贺道友既然不信那妖怪是元少侠诛杀的,那本道说元少侠已收服这张神符,你恐怕不会信。”

“你这无异于信口雌黄,这少年分明尚未修道,如何能收服此等神符,此事本道断然不信。”贺承锋寒声。

柳寻含笑道:“那老道与你就此打赌,老道赌元少侠乃是这神符的主人,贺道友可敢应赌?”

年轻道士劝道:“师父赌不得,此事他明显知晓底细,他这是设下圈套,等师父往里钻呢!”

贺承锋却是不以为然,朗声道:“本道与你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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