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上午是照例的个人工作时间，没有会议要开，欧阳嘉把上一个CASE的总结报告写完，扔进文件筐里，一看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半，走出来到秘书格子间跟凯若打招呼：“凯若，有点事想问你。”
“好啊。”凯若依旧是合格标准的秘书小姐，面带微笑容光焕发，“我也正要问你呢，霍先生说三位新来的经理想要一个放松的入职聚会，时间定在下周，你有没有空参加？”
“这个嘛，下周再说吧。”欧阳嘉一听应酬就头疼，万一这三位经理也跟霍清泉一样，爱开点不合时宜的微笑，她真怕自己控制不了脾气。
凯若点了点头：“明白。”又问，“那需要我做什么呢？”
“就是……你还记得霍先生曾经把一把钥匙给过你吗？他说有一间公寓可以让我暂时住一下，公司福利什么的……”欧阳嘉有点尴尬，面对凯若惊奇的目光，吞吞吐吐地说，“当时我没有时间……现在我想去看看。”
幸好，凯若是坚定的霍党，对于这种‘上司把房子让给女下属暂住’听起来很暧昧的事件没有丝毫异样的表情，反而很体贴地安慰道：“是没找到合适的吗？不要紧，霍先生说那间公寓一直给你留着，钥匙也在我这里，我马上拿给你，中午我陪你过去。”
“不用了吧。”欧阳嘉婉拒道，“我自己过去看看就行了，不是很近吗我记得？”
凯若笑着说：“是很近，就在金融汇后面，走路不到五十米，地下车库都是相通的，这两栋大厦和对面的酒店，都是尤先生入股的同一家房地产公司盖的，条件很好，你一定会喜欢的。”
“那……钥匙呢？”欧阳嘉试探地问。
“我还是陪你一起过去吧。”凯若微笑着坚持，“这也是我的职责不是吗？霍先生交代我，一定要让你在生活上没有后顾之忧……要加咖啡吗？”
欧阳嘉也不再反对，摇摇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快到吃饭时间了，不如我们偷个懒，现在就过去？等会我请你吃饭，算谢谢你陪我看房。”
“好啊！”凯若欣然答应。
五分钟之后，她们已经站在了铁狮门的正门口。
正如凯若所说，这栋大厦离金融汇很近，但金融汇的体积庞大，在造型上还做了点小小的花头，为了迎合地势，刻意设计成了犹如一本打开的书那样，微微向内侧倾斜靠拢，在中心方向，又盖了一栋外形中规中矩的大楼，那就是铁狮门。
被金融汇的两翼遮挡在后面，形成一个近乎‘拥抱’的姿势，也难怪欧阳嘉从前面街道来来往往这么多天，也没有注意到后面还有一栋楼。
虽然看起来是个‘填档’就着那一块地的利用率塞下来的楼，但是铁狮门却显得相当高档，正门的玻璃亮得几乎看不见存在，门卫坐在路口的亭子里，用警惕的目光看着这两个生面孔的女性。
凯若显然是来过的，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卡在入闸机上刷了一下，滴的一声就变成了绿灯，走进去是一条 窄窄的几米远的水泥路，两边紧促地种着一些颜色鲜艳的花朵，仔细一看甚至没有直接种在地面上，而是一盆盆的盆栽摆着的。
“这里挺不错啊，很安静。”欧阳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外面街道太吵了，这里被金融汇挡住了，声音传不过来。”
说完又挑剔了一句：“就是没有院子，绿化很成问题。”
凯若笑着附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块地拿的是商业用地，不能盖住宅的，就算盖，这么小的地方容积率肯定很高，也没有多少地方留给种花种草。”
说着她们已经走到了大门口，再度刷卡进去，站在里面的保安用警惕的目光看着，凯若耸耸肩，走过去了才低声对欧阳嘉说：“这里物业很安全，对于独居女性很友好，保安都有点……嗯，太过小心的地步了。”
欧阳嘉心想，今天早上三点多，刚有个人跟我吹嘘过，他们几个人在这里如入无人之境，保安都被变成了傀儡。
当然她绝对不会说出来的，点头称赞：“的确很不错。”
物业在一楼设置了前台，凯若对上站起来招呼的小姐，拿着房卡递给她：“你好，我代表4012的业主，陪同这位小姐看房，如果她觉得合适的话，以后就会长期住在这里。”
物业一听这个楼层就知道是公司给股东自留的，刷过卡确定资料之后，笑得跟朵花儿一样：“欢迎欢迎，我这就陪您上去。”
“这……不必了吧？”欧阳嘉婉拒道，“不是就这一栋楼吗？”
“这是我们的职责。”物业小姐笑得比凯若还要亲切，“务必让每一位住户都感到宾至如归。”
结果就是三个人浩浩荡荡地进了电梯，不用按钮，一刷卡就读取了楼层号，电梯自动地送上要去的楼层。
物业小姐滔滔不绝地开始介绍：“我们这里二十层以下是商务酒店，二十层以上是公寓，请放心，酒店和公寓的电梯不互通，如果没有特殊需要，刷卡之后电梯会自动到达楼层，如果想去别的地方，请按这里，监控中心会为您操作的。”
“你们这里安保做得很不错。”欧阳嘉称赞道。
“那是一定的，住在这里的，都是附近写字楼的商务精英，和全球各地来的合作伙伴，安全是第一要务。”
欧阳嘉扫了一眼，明知故问道：“楼层很高啊。”
“是的，我们有四十八层，不过我们的电梯很快的，运行起来乘客基本不会有什么异样感觉。”
电梯打开的时候，楼道管家已经得到通知，在门口等候，笑容亲切，礼貌周到，但是欧阳嘉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没享过福，总觉得有一种被押送的滋味。
凯若用房卡开门，这是很标准的一个两室一厅的小公寓，客厅朝南，虽然前面被金融汇庞大的身躯挡住了阳光，也无所谓什么朝向，但是仰头向上，还是能看见金色的阳光从楼顶边缘洒落下来的，让人心情就不由自主地变好了一点。
卧室，书房，客厅，基本的家具家电都是物业给配齐的，霍清泉想得很周到，这是一个她可以‘拎包入住’的公寓，绝对不用费什么额外的心思，只需要搬家公司出一趟车就行了，丝毫不会打乱她的正常工作。
“怎么样？”凯若笑盈盈地征求她的意见：“还不错吧？”
欧阳嘉敷衍地点了点头，突然指着落地窗外的金融汇好奇地问：“凯若，为什么四十层往上，这一侧的写字楼都没有窗户？”
“啊，那些是档案室，资料室，机房……什么的。”凯若不愧是合格的秘书，对大厦的情况了如指掌，“我们是在大厦的南边，和北侧上层部分不互通，他们那边有自己独立的通道，处于数据资料保密的考虑吧。”
“哦……”欧阳嘉笑笑，开玩笑地说，“我还以为是我们银行的金库呢。”
如果换在平时，她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小细节，但是今天凌晨杨可跟她说过，铁狮门的顶楼露台上，很可能存在一片能种大树的土地……
这在大城市里也不算稀罕，毕竟北京都有在高楼大厦顶部再建造一个四合院的‘高档地产’，但是，如果金融汇朝北一侧的四十以上高层有窗户的话，那么很可能站在窗边一抬头，就能看见隔壁铁狮门的楼顶。
如果真的只是一个正常的空中花园的话，应该不怕人看的……甚至还可以说是点缀的绿色景观，给金融汇的白领们一个欣赏绿色，缓解眼疲劳的好噱头。
但是，这一侧的高层，并没有窗户……全封闭。
也许，真的有人不愿意让大家看到铁狮门顶楼有什么吧。
装模作样地再看了一会儿，欧阳嘉面对着三张都等她下决定的面孔，诚恳地说：“好，我回去考虑考虑。”
物业和楼道管家对此司空见惯，也知道越是写字楼的白领，脾气挑剔的就越多，各种稀奇古怪的毛病都有，但凯若就有点不太明白，但是她作为一个好秘书，聪明地保持了沉默。
原路返回，物业小姐送到大门边，走出来的时候凯若忍不住问：“是还有什么地方不满意吗？”
“哦，就……还行。”欧阳嘉胡乱地说。
凯若叹口气，仗着两人也算熟，多说了一句：“霍先生强调过，希望你尽快安顿下来，心无旁骛地投入工作，我觉得你真可以考虑一下这套公寓。”
怕她不高兴，她还补充了一句：“这附近我也找过房子，没有条件比铁狮门还好的了，何况还很近，要不是房租太贵，我也会租在这边的。”
言下之意，既然霍先生提供了这么好的福利，白住干嘛不住。
欧阳嘉笑笑，没说话，眼看两人都要走到金融汇旁边的街道了，她一摸耳朵，突然叫道：“糟糕！我的钻石耳坠掉在房间里了！”
“呃……”凯若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我记得你从来不带耳坠的？刚才也没看见你耳朵上有东西啊？”
欧阳嘉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我没有耳洞，前几天我老公买了一副钻石耳夹给我，我戴着来上班的时候，觉得很碍事就拿下来放在口袋里了，刚才在公寓里随手摆在洗手台上想看看效果，忘记拿了！”
凯若一脸‘你是不是觉得我傻’地看着欧阳嘉，无奈地说：“好吧，我们回去拿。”
“不必了，我一个人可以的。”欧阳嘉飞快地说，一指街对面的商场：“我记得那里有一家泰国菜，你先去点菜，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凯若考虑了一下，觉得欧阳嘉应该是刚从太多人围着没好意思细看，现在想回去仔细研究一番，于是耸耸肩：“好吧。”掏出房卡递给了欧阳嘉。
十分钟之后，欧阳嘉再度出现在4012门口，她婉拒了物业的陪伴，楼管也在处理送上来的外卖，让她得以一个人行动，这让她很松了一口气。
她当然没有丢什么钻石耳夹，只是想有个单独行动的机会。
在背后关上门，她低声喊：“小花，你在吗？”
“唔嗯？”小花这段日子一直懒洋洋的不大出来，她还曾经怀疑过是不是这种寄生生物也需要冬眠，此刻听到她的呼唤，手背上一阵轻微的刺痒，小小地冒出了一根裸粉色的半透明触须，探了探，撒娇地问：“干嘛？”
“先别急着出来。”欧阳嘉警惕地四处观察着，生怕这种高级公寓也不能免俗安装摄像头什么的，用手挡住嘴，小声说，“我需要你上去看看，楼顶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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